她不由得繼續告誡:「莫要小看高家,若你真死在裡面,我可不會替你收屍,只會抱著雞福寶溜回長安。」
元邈自然沒把此話當真,拉著一下鈴蘭的手,安慰道:「我們兩個一起回長安。」
手心溫暖,捂熱了鈴蘭略微冰冷的手。
鈴蘭的心怦然跳動,但甩開了元邈的手,轉移話題道:「明日去高家,你可有備好伴手禮?」
元邈搖頭。
鈴蘭看向窗外,天色漸暗,已近宵禁時分,再出去集市購置禮物也晚了。
元邈偏頭,看向屋外悠閒散步的雞福寶,「陪郭令公上過戰場的雞如何?」
此話剛說完,鈴蘭一個箭步躍出門檻,把雞福寶緊緊包在懷裡,緊瞪著元邈。
「不許打雞福寶的主意,禮物的事我會想辦法,不勞你費心。」
說完此話,她逕自離開了他的院落,回到自己的閨房。
元邈走到鈴蘭的閨房前面,剛想敲門,聽見鈴蘭的閨房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
於是,他站立在門口,靜靜地等候著曲終。
*
後來鈴蘭從閨房出來時,看見元邈守在門外。兩人互相交涉了明日的注意事項,元邈答應鈴蘭明日會倍加謹慎,鈴蘭仍覺不放心,
當晚夜深時,鈴蘭通過飛鴿傳書,提前通知海瀾,要他明日在高府外接應她。
第二日尚未雞啼時,鈴蘭與元邈兩人動身前往節度府,在午時之前抵達。
門外高家的親信接兩人入府,領著兩人穿過金碧輝映的長廊,來到高府的會宴堂。
台子中央搬上瑤琴,鈴蘭坐在琴凳上,在這場家宴上撫琴,她選彈的曲目仍是《別鶴操》。
高夫人聽聞過高永和鈴蘭的傳言,在這曲子奏響時,想到的卻是鈴蘭在藉由離別之曲向她抗爭。
偏頭看一眼高永,見高永眸子濁暗了幾分,手中捏著斟滿的茶盞,遲遲沒有落下,緊盯著前方彈琴的女子。
鈴蘭撥弄著琴弦,動作看似輕柔而緩慢,細看指尖勾弦極快,流瀉出哀婉的曲調。
曲畢,她站起了身,朝高鶩鞠了一禮。
高鶩摸著灰白鬍子開懷大笑,說道:「這鈴蘭的琴藝竟是如此,感覺比平康坊的花魁還要精妙,難怪勾走吾兒的魂兒。」
此話一出,最先皺眉的是元邈。
平康坊是長安赫赫有名的煙花之地,將鈴蘭與平康坊的花魁相提並論,話語裡儘是羞辱之意。
高鶩瞧不起身為婢女的鈴蘭。
元邈說道:「何止如此。她居常在家中撫琴,每當路過,我總錯以為聽到仙樂,也疑心過她為神仙。」
此話極為誇張,快成了張生眼裡的崔鶯鶯,范蠡眼裡的西施。
高夫人差點被茶水嗆到,捧盞瞥視旁邊的高永,見他稍微用力地放下手中茶盞,茶仍是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