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说这话的是唐简,她没能护住唐简,也害得唐家破亡。她心中有愧,这才愿意护住唐笙,以全她那近似于无的良心。
过去秦玅观虽有心提拔她,却从未想让她犯险,只是想要给她些权力,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如今,唐笙却说要做她的臂膀。
丹墀下的人似乎还不明白这两个字的重量。这意味着,她要和自己一样双手染血,活在猜忌与忧虑中,辗转难眠。
秦玅观生在皇家,自她决定夺位那日起,便是满袖腥风,天生注定的孤煞命了。
“你想成孤煞么?”
“我只想成您的臂膀。”
唐笙抿唇笑,“您要给我放权,总归要有个由头,这个由头,我自己挣。”
秦玅观俯身,取出氅衣里藏着的明黄卷纸,两指夹着,探上前。
唐笙扶膝起身,拾级登上丹墀。
这是秦玅观的手谕,唐笙展开卷纸时,秦玅观的指节一直松松地夹着它。
借着昏黄的灯火,唐笙看清了卷纸上的字迹。
秦玅观调回了周院判,将她顶到了一直空置的左院判的位置,唐笙跃升四阶,官从正四品。
“接得住么?”
秦玅观问。
唐笙颔。
秦玅观松开两指,手谕落在唐笙的掌心。
她靠上御椅,垂望着阶下人:
“滚罢。”
第57章
两个月内连升六阶,这种升迁度,是活脱脱的青云直上。再升一阶,唐笙便要换上绯袍了。
科举出身的京官,若是没有特别突出的功绩,升到正四品,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
方汀度极快,一早便送来了尚衣局赶制的圆领官袍。
胸前的补子变成了云雁,衣袍颜色也更深了些。唐笙换上新袍,准备谢恩,却被秦玅观以准备上朝的由头顶了回来。
她在中庭叩,算是谢过了圣恩。
在她转身离开之际,檐下的窗开了一条极窄的缝隙。
秦玅观望着她的背影,唤来方汀:“敲打周林皋,让他打好唐笙下手。”
“是。”
方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瞧见了身影缩成一小团的唐笙。
*
单间耳房里,唐笙握着毛笔努力将每个笔画写得清晰。
这张字条是她写给方姑姑的,从秦玅观每日用药的注意点讲起,一直写到该怎样防治风寒和疫病。
做完这些,她还是不放心,又跑了趟太医院准备了大半个月用量的药,分门别类,写清用量交给了方姑姑。
方汀接了满满一箱的东西,重得忍不住提腿抵了抵。
“唐大人,您这是……”
“我放心不下陛下的病。”
她道,“陛下至今风寒未愈,又要操心国事,实在是辛劳。”
她又喋喋不休地叮嘱了方汀许多,方汀体谅她的忧心,一一应了。
忙完这些,唐笙依旧提心吊胆,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嘱咐,回耳房的路上一步三回头。
“姑姑,一定要催陛下用膳呀,不用怎么吃得消!”
唐笙回,略拔高了些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