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地后是连片的滩涂,接应赵尚恪的瓦格人拉他上马,涉水而去。
身后忽然响起流矢声,拉他的瓦格人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箭矢钉在了地上。
“除赵尚恪外,全部射杀。”
马上的林朝洛放下弓,扬声道。
一场追捕战就此拉开。
瓦格细作往虎鸣丘奔去,数百位黑水营铁骑拉弓搭剑,追捕其后。
负伤的瓦格人趴在马背,随马而行,被赶上来的军士斩下头颅。余下几个被拒马绳掀翻在地,死在马蹄之下。
这些瓦格人是死士,平尽全力阻挡着箭矢,好让赵尚恪逃到瓦格人的领地。
赵尚恪身着软甲,钉在后背的箭矢并不能伤他性命。军士们一连几箭都未将他射下马。
再有两里地,赵尚恪便要混入丘林了。
林朝洛没有迟疑,拉满弓弦。
长箭破风而出,刺穿了他的喉咙。
赵尚恪应声仰倒,双脚勾在马镫里,被拖行了数十米方才停下。
兵戈止,蹄声熄。
可林朝洛并未就此停下,检查完尸,她下令军士跟上瓦格人马匹奔走的方向。
马匹朝沉日的方向奔去,上坡时有了脱力之势,最终口吐白沫,倒了下来。
灰暗宛若囚笼,缓缓罩住苍茫的大地。
天色渐暗,辽东府衙里,众将官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这宴席办了快两个时辰了,沈长卿却丝毫没有要叫停的意思。
直到林朝洛坐下的副将在梁柱后朝她颔了颔,沈长卿才缓缓开口。
“入冬至开春,朝廷下的赈灾钱粮和药物,不计其数。这中间有多少被层层克扣,又有多少被人倒卖中饱私囊。”
沈长卿止了笑,“经本官核查,赵尚恪是其中最为猖狂的。不知悔改,甚至叛逃瓦格。”
她一挥手,副将便丢了个张了口的布袋。
一颗头颅滚了出来,虽然血肉模糊,但依稀看得出是赵尚恪。
血味冲天,侍奉酒席的婢女纷纷后退,胆小的挪不动道,扶着梁柱呕吐起来。
见惯了生杀的将军们并未怵。
“太傅,您说赵将军通敌,您得拿出实证。赵将军镇守边塞多年,官至都指挥同知,为何要叛逃瓦格?”
先前被点过名的朱将军拍案而起,“无端斩杀朝廷大将,你是何居心!”
“能左右朝廷命官生死的,只有陛下!你们沈家作威作福至此,可是要造反!”
沈家造反。
这个帽子可扣得太大了。
有了这顶帽子,先前被点中的将军便有了抗衡沈长卿的底气,他们附和着,群情激愤。这些人大多和赵尚恪交好,或是过去受到过赵尚恪的提携。
席上多数官员沉住了气,一言不,静观其变。
朱将军领着为的几个官员便要走,嚷嚷着要写折子参沈长卿一本。
沈长卿面不改色,重重拍了两下手。
差役同官兵一齐涌了上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本官只处置了赵尚恪,你们便这样激愤。”
沈长卿伸屈指节,示意亲信,“你们急着要离席,污蔑本官谋反是何居心!”
诏旨被请了出来,绸缎包裹着的明黄木匣打开了,沈长卿取出诏旨托在掌心,高声道:“御命在此,尔等安敢造次!”
众人跪伏,齐呼万岁。
门柱边的三将见大势已去,迟疑了片刻,终是转身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