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念罢偈言,喝一声:“咄!尽皆剃去!”
净人只一刀,尽皆剃了。座呈将度牒上法座前请长老赐法名。
长老拿着空头度牒而说偈曰:“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长老赐名已罢,把度牒转将下来。书记僧填写了度牒,付与鲁智深收受。长老又赐法衣袈裟,教智深穿了。
监寺引上法座前,长老用手与他摩顶受记道:“一要归依三宝,二要归奉佛法,三要归敬师友:此是三归。五戒者:一不要杀生,二不要偷盗,三不要邪淫,四不要贪酒,五不要妄语。”
智深不晓得禅宗答应“是”
“否”
两字,却便道:“洒家记得。”
众僧都笑。受记已罢,赵员外请众僧到云堂里坐下,焚香设斋供献。
大小职事僧人,各有上贺礼物。
都寺引鲁智深参拜了众师兄师弟,又引去僧堂背后丛林里选佛场坐地。当夜无事。
次日,赵员外要回,告辞。
长老留连不住,早斋已罢,并众僧都送出山门。
赵员外合掌道:“长老在上,众师父在此,凡事慈悲。小弟智深乃是愚直之人,早晚礼数不到,言语冒犯,误犯清规,万望觑赵某薄面,恕免恕免。”
长老道:“员外放心,老僧自慢慢地教他念经诵咒,办道参禅。”
员外道:“日后自得报答。”
人丛里唤智深到松树下,低低分付道:“贤弟,你从今日难比往常,凡事自宜省戒,切不可托大。倘有不然,难以相见。保重保重。早晚衣服,我自使人送来。”
智深道:“不索哥哥说,洒家都依了。”
当时赵员外相辞长老,再别了众人上轿,引了庄客,拖了一乘空轿,取了盒子,下山回家去了。当下长老自引了众僧回寺。
话说鲁智深回到丛林选佛场中禅床上,扑倒头便睡。
上下肩两个禅和子推他起来,说道:“使不得,既要出家,如何不学坐禅?”
智深道:“洒家自睡,干你甚事?”
禅和子道:“善哉!”
智深裸袖道:“团鱼洒家也吃,甚么善哉!”
禅和子道:“却是苦也。”
智深便道:“团鱼大腹,又肥甜了,好吃,那得苦也?”
上下肩禅和子都不采他,由他自睡了。
次日,要去对长老说知智深如此无礼。座劝道:“老说道,他后来正果非凡,我等皆不及他,只是护短。你们且没奈何,休与他一般见识。”
禅和子自去了。智深见没人说他,到晚放翻身体,横罗十字,倒在禅床上睡。夜间鼻如雷响,如要起来净手,大惊小怪,只在佛殿后撒尿撒屎,遍地都是。
侍者禀长老说:“智深好生无礼,全没些个出家人体面。丛林中如何安着得此等之人。”
长老喝道:“胡说!且看檀越之面,后来必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