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翡上前一步,“难么?”
卢照雪点点头:“尽力而为了。”
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我们出去等成绩吧。”
方才考官已经明确说了,等考试结束一个时辰内就能出结果,会公告在幼学门口的。他们若是想今日知晓的,大可在外等等;若是不急着知道结果,也可以回家等明日的消息,反正最后都会通知到各个幼学的:
你们幼学的哪个崽崽进了前十,可以参加终赛啦。
你们幼学今年凉啦,一个崽崽都没进入终赛哇。
卢照雪还是想早点知道结果的。
徐翡淡淡道:“我也觉得题目难。走吧。”
“我阿爹说了在外面等我,若是你阿爹走了,就让我阿爹请我们吃一顿好吃的。吃完了估计就差不多可以看到公告了。”
徐翡微微翘起了嘴角:“好。”
他阿爹估计送完他就走了,最多是车夫在外面等着他考完,他也就是吩咐一声就是了。
两个小崽崽一起出了明章书院门口,正见两个老父亲居然都在。
卢照雪眸带惊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徐翡。她笑着直冲向卢行溪:“阿爹!我考完啦!”
卢行溪一把揽住她,“瞧你,饿了吧。都考了一个时辰了,别把我闺女饿坏了。”
卢照雪就叽叽咕咕地回应她。
徐子恺在一旁看了,颇有几分羡慕。哎,他父女之间如此亲昵,真好啊。
徐翡却也有几分惊喜,到底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上前对着徐子恺叫:“阿爹。”
徐子恺也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咱们回家。”
“徐伯父,别急着回家呀。”
卢照雪从阿爹的怀里钻出来,“一个时辰后就公布结果了。我们就在这附近等等吧。”
徐子恺听了他如此说,又看了眼徐翡,他俩应该是商量好了的。果不其然,徐翡也是点了点头:“阿爹,我也想知道考得如何。”
于是便遵从两个小崽崽的意见,“中午不如就在旁边的茶楼吃?”
卢照雪和徐翡齐齐点头,就近最好了。
闺女都发了话,卢行溪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两个父亲带着各自的孩子,又一次踏入了这家茶楼。
一行四人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雅间,刚刚他们两个大男人只是为了交流育儿心得,自然是随便点了一壶茶,这下儿女也饿了,当然得多点点吃的。
茶楼小二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两个男子来他们这了。看来他们茶楼的生意是真好呀。他报了菜名,就静候一旁。
卢照雪是个馋嘴猫,卢行溪便咨询了女儿意见想吃什么。学人精徐子恺也转向儿子,问道:“阿翡,你想吃什么?”
徐翡抿了抿嘴:“樱桃肉,云片糕。”
卢照雪也点了她爱吃的桂花鱼翅、紫苏虾,还点了一个螃蟹酿橙。
卢行溪听得就眉开眼笑起来:“到底你记着阿爹。”
他是喜欢吃螃蟹的。
徐子恺简直没眼看,什么呀,真腻歪这父女俩。四个人最后点了六个菜,一份汤。小二高兴得不行,这可是大买卖啊。
卢照雪根本不需要阿爹问,也不怕外人在场,在她看来,徐翡是她的好朋友,徐伯父是徐翡的爹(而且还是个好爹),又是阿爹的好友,那就完全没必要客气了嘛。她一向活泼,已经开始说啦:“今日的题目很有些小难,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戏。”
徐翡也吭了声:“有一道户部纳税的题,我算了两遍,仍有些不确定。”
“是不是那个周县和陵县改变税赋的那题?”
卢照雪也来了劲,“那题我也做了很久的。”
卢行溪听得有趣,他自己就是三司官员,最擅长这些,忙问了题目。原来这次考试依然是很贴合官场实际,让小崽崽们在很年幼的时候就耳濡目染起来。
当然要耳濡目染啦!这些来参加术数大赛的小崽崽已经几乎是整个长安幼学里最聪明、最有天赋的一茬苗苗了,将来有很大可能会从事户部、三司相关工作,怎么可能不从小开始培养!
哪怕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培养成了,那也是朝廷赚大发了。
这道税赋题,说的是两县从前共同负责缴纳朝廷的某税,而某年某月,周县发生水灾,朝廷特有恩旨,令周县五年无须纳税,原本两县一同承担的赋税便交由陵县承担,但考虑到陵县独木难支,遂降低了税率。两年后,陵县发生疫病,人口顿减一成,时移势迁,重新由周县承担起赋税,陵县的赋税也要再降。问题就是,结合朝廷所需税赋(已给)、周县与陵县的人口数目(已给)、五年内县衙收入(可预测),来定下两县的税率该为多少,才能保证从周县水灾开始的五年内,两县的总税赋是相对公平的。
这道题很有些难度,需要做题人既要全面又要细致,卢行溪让两个小崽崽分别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最后无奈地摊手,“你们两个都漏算了一点。”
虽说都是错的,但错的方向完全不同。
卢照雪:qaq
徐翡:qaq
二人都炯炯有神地看向卢行溪。卢行溪微微一笑,条理清晰地讲解起来,颇有大师风范。
就连徐子恺也听了进去。他倒不是不会做这样的题,堂堂枢密使大人怎可能被题目难住。只是……他代入了一下来想,若是他给两个孩子讲题,只怕不能如卢行溪这般深入浅出,循序渐进。
卢行溪是真的有根据孩子的心理来一步步推导出答案的,而不是自恃大人的智慧。恐怕这才是孔子所说的因材施教吧。
卢行溪终于落下话音,就见闺女递了一杯茶过来:“阿爹,你真的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