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幸的是,这世间绝大部分生灵里,偏偏不包括百里玄,那个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师弟。
因为这个必须死的人,是百里玄的亲生父亲。
“清舟,你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良久后,梧樛主动开了口。
狂风将梧樛轻声的询问带到了百里玄的耳畔,他抬起血红的双眸,对视上梧樛那带着心疼的目光。
“无所,谓了。”
嗓子里的哽咽让他无法顺畅的说完这四个字,他缓缓将百里鹏程平放在地上,又站起身,抹掉脸上的湿润,似乎是想要将崩溃的自己调整过来,他深缓了一口气,道:“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
梧樛的心被揪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他不奢求百里玄原谅他,但他还是贪心的期盼百里玄能理解他,一点点就好。
百里玄踩着脚下还未冰冷的血泊和从未暖化过的薄雪,一步步走到梧樛跟前,透过似血的双瞳,梧樛似乎看到了他那颗被自己一剑刺穿了的破碎的心。
梧樛微微低头,轻声道:“清舟,若你想要为你爹报仇,我绝不反抗。”
说罢,他将手里的剑柄递向百里玄。
百里玄余光瞥了一眼那递过来的剑,睫毛微微颤动,涩声问道:“杀了你,我爹会回来吗?如果会,我杀。如果不会,我不杀。”
“清舟。。。”
“师兄,我九岁那年没有了娘,如今又没有了爹。我还剩下什么呢?”
颤抖的呼吸里,是支离破碎的崩溃。
恍然间,梧樛想起,他和百里玄刚刚结下深厚情谊的那一年。
那一年,逍遥派有一件喜事,有一件悲事。
喜,百里鹏程修成了鬼仙。
悲,百里鹏程的妻子病重离世。
辰龙殿外墙的某个角落里,蹲缩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他在呜咽咽的偷偷抽泣着,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伤心的事情。
十岁的小梧樛奉师尊之命去给朱雀长老送一些册案。但夕阳峰太大了,走大道太远,他还要忙着去后山抓野兔,所以他选择抄小道走近路,然,行至辰龙殿外的小道上,他灵敏的耳朵捕捉了那悉悉索索的哭泣声,他秉着同门有难要互相帮助的理念,循着声音找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缩在墙角哭得眼泪鼻涕糊得满面的小百里玄。
是,他知道那是百里玄,是逍遥派的少主。但现在说是少主好像又不太准确了。今年之前是有名有实的少主,所有同门尊之敬之。而从年初,百里鹏程宣布成功修至鬼仙开始,这位少主,便变得有名无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