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知垂着眼帘,神色间带上了几分痛楚,她黯然又失落的说道:“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相信过我了……”
“家里兄弟姊妹很多,我从来都是最不被在意的那个。从小到大,一旦我和他们有了矛盾,就一定都是我的错……如果一件事我和他们的说法不一致,他们就断定是我在说谎……”
楚知知低着头,抽了抽鼻子。
“母亲走了之后,我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父亲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他也相信过我,他还训斥我满口胡言……可是,明明我说的是真的啊,他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明明证据就摆在眼前,可他宁愿相信那样拙劣的谎话,也不信我……”
“起初,我一直觉得是我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一直招来父亲的厌弃。”
“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很努力,努力的念书,努力的学习,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哪怕他只是夸我一句也好啊。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反而更厌恶了。”
楚知知的声音里有些抽噎,“就好像,我的存在都是一个错误……好像我连出现在他的面前都不配一样……”
“那时我才意识到,他不是分不清,他喜欢我所有的的兄弟姊妹,只是独独不喜欢我罢了。”
“姨娘说是我天生贱命,连出现在府里都晦气,活该不讨人喜欢……”
纪吹雪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抬起一只手扶住楚知知黯然低下的头,用近乎强硬的力道逼着她抬起头来,却直直对上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姐姐……”
楚知知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眼神破碎,哭的气息不稳,“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生来就,就应该被人讨厌,绝对,绝对不会被爱,不,不会被任何人喜欢……”
纪吹雪用另一只手抹去她的泪水,心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呀。她曾经那样殷切的期盼她的出生,看着她在襁褓里调皮的伸出一只小手,不安分的想要挣开束缚,陪伴着她从咿呀学语的婴孩长成粉雕玉琢的幼童,即使她们中间曾经隔着一道冰冷的屏幕,又隔着漫长到难以计数的岁月,但她是她一直记挂着的宝贝,在那些数不清的无尽黑夜里,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的感情从未冷却过。
她原本会陪着她长大,直到她亭亭玉立,二八年华,可以她可以离开她的庇护,自己独立面对外界的风雨……
纪吹雪猛地闭上眼,是她错过了。
纸上的文字终究片面,纵使白纸黑字将她的过往一丝不落的送到她面前,字字如刀,即使那文字鲜血淋漓,也终究敌不过亲眼见到的伤口带来的冲击力。
哪怕今天楚知知说的只是最表层最无害的那一类恶意,只是她过去十几年的生命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点痛楚,也足够让她心里压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