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两人你来我往打机锋,看得出感情好,私下里说话也没个遮拦。
后来话又绕回到徐稚柳身上,吴寅不觉唏嘘:“他们说得对,若没有身世枷锁,他合该登那太和殿,追寻他的青云志。只可惜……”
撇除外在种种来看,徐稚柳实在是一个内外兼修的人,比京中那些个纨绔不知好到哪里去,是吴寅目下见过最出色的少年人。
只是,他略含犹疑地扫过吴嘉,这丫头今儿个已经拐着弯的打听许多了,由不得他不防备。
吴嘉见他故意拿乔,也不装相,追着问:“可惜什么?”
吴寅说:“可惜他身上背负的太多,很危险。”
想到吴方圆不久前的来信,京中形势翻涌,虽则夏瑛不日就将抵达,可宦官势力仍旧盘根错节,难以撼动。吴方圆令他私下保护夏瑛,若夏瑛也不能一举撬动安十九,连根拔起安乾,他们不知又要等待哪一次的时机。
而这样的时机,实在难得一遇。
“我想你在这里逗留的时日也够久了,父亲来信让你尽早回京,不如你收拾收拾,明儿个……”
吴寅话没说完,就见对面的女孩儿径自起身,白他一眼:“腐儒!”
“什么意思?”
吴寅傻了。
吴嘉临到出门前,回过头来好心好意地解释一句:“我来这里是为了躲开家安排的亲事,你却要送我回去。三哥,你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心头好?”
吴寅想到这个心头好代的谁,一时气怒跳脚:“你个丫头,说得什么浑话,都是谁教你的?”
不过他已然得不到回应了,吴嘉出了茶馆上马车,马夫一甩鞭子,马蹄哒哒离去。
吴寅结账出门时,吴嘉只给他留下一个车屁股。
晓得这丫头向来有主张,吴寅不由地头皮抽抽,因下也不耽搁,打马去湖田窑。如今湖田窑的大小管事都认得他,也不需要门房通报,直接放了人进去。
吴寅等了约有两炷香,徐稚柳才回到家。
想到今儿个鸣泉茶馆那一出,他也不免生出几分好奇,问出口的时候还在心里怪吴嘉,都是她八卦太过带偏了自个儿,以至于他家都不回,直接来看好戏。
“那什么……你对家挺袒护你的,你怎么还装没看到人家?这也太伤人了!”
徐稚柳坐下,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瞥他一眼:“巡检司近来太安逸了?”
“你!”
吴寅气结,“我还不是关心你?”
“你若当真有这功夫,不如替我跑一趟。”
“什么?”
吴寅不知道面前这人今儿个和安十九那帮狗东西说了什么,反正这会问出话的时候,总觉他有点不高兴。
脸还是那张脸,口吻听着也寻常,但就是感觉不高兴。
不是那种一般的不高兴。
而是很不高兴。
果然,那人徐徐开口,丢出个烫手山芋:“我要知道夏瑛什么时候到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