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外头那个,不会是你请来的吧?”
“你给谁下的帖子?”
乡巴佬道:“我、我当然是给安庆窑,还明说了也会邀请其他几家窑口。”
众人齐刷刷看着他。
他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瞥了眼窗边的徐稚柳,继而点点头。
也就是说,他不仅请了安庆窑,还和安庆窑直言不讳地提起,也请了湖田窑这事。
众人脸上不禁五颜六色,数次变化,继而神采飞扬起来。
为的迫不及待开门去迎人,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抱歉,我来晚了。”
说话间,包厢的移门被推开,一名身穿月牙白夹棉长袍的少年疾步走来。
他满身都是风雪,携进来一股挥之不去的凉意,可不知怎么的,竟是满头大汗。
他环顾一周,屈身致歉:“出门时被耽搁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叫诸位等我。“
待到目光落定,窗边凛凛然端坐的身影恰好回头,两人四目相对,梁佩秋身形微僵,勉力挤出一丝笑来。
外头的喧闹仍未消止,有人大着胆子追过来,循着尚未完全合上的门朝里一看,顿时吓得噤声。
程放只听到一叠混乱的脚步声靠近,又齐刷刷离去。未几,有人按捺不住激动道:“那边、那边的包厢,徐也在!”
“哪个徐?”
“还能有哪个徐,就那个徐也!”
“莫不是大才子?”
“对对对!”
于是又是一阵压不下去的惊嚷。
声音一道道传进一门之隔的包厢,程放几人面面相觑,倒是忍不住笑了,就也开始打趣乡巴佬:“多亏有你,叫我几个乡下人开了眼。”
“可不是嘛,我一个实打实的镇里巴人,也是头回见呢。”
“是吗,你从前没见过?”
“对,这场面够记一辈子了,多亏了你们!实在荣幸之至。”
也不知打的什么哑谜,几个俱都笑作一团,唯话题中心那两个隔案相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此时戏班子唱到楼下,京腔一起,满大街咿咿呀呀的跟唱,瓷行几位老板着实没见过,跟着扑到窗边去看戏,一边看还一边夸他今年选的班子好,瞧那一个个的身段,多风流呐!
《打渔杀家》的剧目也极为应景,水浒梁山,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徐少东家,你就是梁山里隐居的谋士吧?”
有人笑着调侃。
徐稚柳静而不语,伸手去拿桌上的茶,不想另一只手比他更快。
“茶凉了,我叫人上壶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