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李时居点了个头,得到对方的肯定后,才小心地将头探出墙头,放眼朝下望去。
这一看不打紧,墙根底下正站着一个人。
手中还抱着一颗肥硕的葵菜,抬着一张胡须拉碴的大脸,目瞪口呆地瞧着他。
四目相对,云氏心里一咯噔。
这熟悉的脸盘子,不正是自己那身陷囹吾的倒霉夫君——
武德侯李慎吗?
李时?居看见云氏僵持的动作,害怕她?遇上衙役,正要?张口询问?时?,却看见娘亲机械地转过头,慌里慌张地朝她?叫了?“居儿”
。
“娘,怎么了??”
李时?居也管不得周围有没?有人,径自缘着木箱攀上去,伸手想将云氏拉下来。
云氏做梦似的说了?句:“院中没?有衙役……你爹,你爹就在下面站着。”
云氏又朝院那边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概是叫我?们小声说话。”
李时?居:“……”
这么无厘头的举动,的确很?像李慎不着调的行事风格。
等?李时?居摸到墙顶的瓦当,李慎已经伸手将云氏接了?下去,随后李时?居轻巧一跃,灵动地落在北镇抚司的青砖地上。
李慎打量她?动作,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葵菜,示意她?们往狱房方向走。
她?一路端详自己这位老爹,三四个月没?见,他看上去竟比先前还滋润了?。大概北镇抚司牢狱的伙食不赖,昔日征战沙场的武将身材如何挺拔魁梧,可如今,竟连肚子都挺起来了?。
绕过两扇无人看守的铁门?,李慎终于?微微松懈下来,一面挑囚室少的路线,一面问?李时?居:“何时?练的身手?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李时?居回?答:“国子监里开了?武科,我?虽在正义班,无事时?也去弘武馆学了?一招半式。”
李慎“啊”
了?一声,“弘武馆……重开了?啊。”
李时?居说是,然后将心头疑问?倒出来:“您怎么会在院中溜达?看守的衙役呢?”
走廊上燃着火把,但身处其中,依然觉得又黑又臭。
终于?走到通风处,空气清爽不少,打眼一瞧,囚室到还是上次那一间?,铁栅栏依然洞开着。
李慎苦笑一声,比了?个请进?的手势,向她?们母女二人解释道:“你爹爹我?在军中那么多年,又不是白混的……北镇抚司这小半年,看门?的衙役小关、小戚,我?早跟他们混熟了?,再加上大伙儿现在也明白,陛下一时?半会不会动我?,所以偶尔也能由我?走出囚室,到院中放风,只要?不踏过连接前面衙门?的中门?,便不会有什么差错。”
李时?居沉默了?,老爹这吃牢饭的日子,过得可比她?想象中滋润许多。
囚室内黑黢黢的,李慎在石桌上扒拉火折子,李时?居摸到地心摆着一方小杌子,扶着云氏坐下。
“今夜北镇抚司留下多少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