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如一粒蜉蝣,徘徊于方寸之地,不觉有异。灵根觉醒后,他便如一粒种子,破土而出,见识天地。于是他努力吸收营养,茁壮成长,却在刚刚探出枝桠便被看不见的墙阻挡了去路。
他这才发现,他的周围早被画地为牢,天地可观却不可触碰,灵根破土却无法“长大”
,这些墙正是青冥口中的“禁制”
。
只是这些禁制从何而来,为何他出生就被这样牢牢地限制,简直就像专门防着他一般。
令荀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块机缘巧合唤醒他灵根的髓玉还在身上。他这几日都没去镇上,不知不觉给耽搁了,不管怎么说,得给小青梅一个交代。
“青冥,这几日青梅可来过?”
提起这事,青冥突然愤愤:“哼,那小姑娘,算我看错!亏得主上还担心她在村口空等,她倒好,根本没去不说,去了也只知逗狗,早把主上忘到脑后!”
可见那些甜言蜜语还有什么表白心意都是假的,都是诓骗主上的。
世间女子,何其浅薄也!
令荀听闻,倒还算平静,只是眼底的笑意终究淡去几分:“青梅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并没有坏心思。原本就是游戏之言语,当不得真的。”
“可是主上你……”
“我也没有当真。”
令荀淡淡地道,“这样的游戏,我们两个幼时便常玩,当不得真的。”
这种“新郎”
和“新娘子”
的游戏,他十岁起便经常陪小姑娘玩了。如今只不过是两人都大了些,又玩了一次,也终究不是真的。
“这玉于我也无用,明早我便去当了,把钱兑给她。”
再多的,便不必说了。
见令荀心意已决,青冥无言。
身上尽是冷汗,这会儿贴着衣衫,着实不舒服。令荀来到院中水缸边,准备烧水洗个澡,看到水中的倒影,却是一怔。
他撩起额发,对着水面照了照,问道:“青冥,你看我的胎记,是否……淡了些?”
是他的错觉吗?
那胎记原本由眉上而起,如梅花般点点没入发际,此刻靠近眉梢的一部分却明显浅了许多,乍一看像是一笔分出了浓淡。
他这几日一心修炼,居然都没注意到这变化是何时开始的,可是与他灵根觉醒有关?
突然,门外传来招呼声:“二狗哥哥!”
令荀闻声,下意识拨下刘海,将额头的胎记挡住。这才回过头,只见阮青梅不知何时站在篱笆外,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青梅?天都黑了,你怎么来了?”
他推开篱笆让她进来,“是问玉的事吗?我这几日没出门……”
“啊那个,不急。”
阮青梅愣了一下才想起令荀说得是髓玉的事,“二狗哥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我都可以。”
那玉只要不在她身上即可,倒不是什么急事。正好晚些她还有别的东西托他带去镇上。
“不过那玉晦气,二狗哥哥别多碰,到了当铺只管转手,不必介意价格。”
阮青梅不忘叮嘱。
见阮青梅并无异常,令荀摸了摸额发,松了口气。可随即又觉得自己矫情,他这是藏什么呢?明明青梅小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他这胎记……
阮青梅轻车熟路地在药铺边坐下,从篮子里居然取出两三盘小菜,两碗白粥,几个包子,自顾自地道:“我哥去桃花村接我嫂子和侄儿了,明天才回来,没人和我吃晚饭,我来找你和婆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