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随即答道:“只在入门基础剑法稍有增进。”
戚长昀例行询问进境,却从不会像对其余弟子严苟,闻言并不气责,继续说道:“半月前,萧远潮入了相忘峰?”
薛应挽想点头,下颌却卡着爬满玄铁藤纹的剑柄无法动弹,那处是戚长昀千年来每日握剑之处,每一寸都曾被掌心抓握,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留下无数或粗或薄的茧与血迹。
“说了什么?”
戚长昀站在离他半步距离之处,却未曾用手触碰,只居高临下地,冷淡地进行着令薛应挽无可逃避的询问。
薛应挽被迫直起身子,眼睫微阖,细瘦的肩头不住颤抖。
“只是……将曾经赠予的玉佩交还,”
他声音哑,说道,“撇清关系,再无其他。”
“是吗?”
戚长昀道,“除却萧远潮,还有一人,近日常来你的相忘峰。”
“师尊!”
薛应挽心中急切,不愿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也顾不得礼节,说道,“魔种现世一事,与我有关。”
他话语太过激动,连身形也稍有偏移,既明剑没再阻拦。戚长昀看着他,许久,慢慢收起佩剑。
“怎么回事?”
薛应挽闭上眼睛,将那日生之事如实告知。
殿内安静得连风吹帘帷之声也清晰可闻,他的每一句话都毫无差错地落入戚长昀耳中,一字一句,宛若泣血。
只隐瞒了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一点关于越辞,自称拿到铸剑图纸一事。
等彻底说尽说全,薛应挽心中那块一直悬吊着的巨石才终于落下。
无论宗门惩罚他,驱赶他,亦或将他当作罪魁祸取了性命以儆世间也好,他犯下之过,也同样会承担。
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戚长昀的愤怒与责骂。
薛应挽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观察,戚长昀依旧站在他面前,表情同以往一般无差。
“师尊,”
他说道,“对不起。”
戚长昀只是看着他,声色平缓冷静:“此事我会告知宗主,最后结果由宗门定夺。”
这般。
薛应挽重重松了一口气。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都愿意接受。
他俯下身子,再次向戚长昀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师徒礼,像是他第一次踏入这座威然沉雄的霁尘殿一般,一步一叩,拜入戚长昀门下,成为他的徒弟。
“是徒弟不好,犯下如此大过,若是当真追究起来,也会令师尊丢了颜面,世人责骂,”
他尾音含着一股哑意,许是有些不舍,便讲得很慢,“弟子愿意独自承担,不令师尊名上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