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师父一直待到现在?”
“我来的时间比较晚,后来哄他继续睡觉耽误些时候,你先去洗漱吧,对了,等会来天剑楼一趟。”
“好。”
殷江越点了点头没再追问,目送对方离去,但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去洗漱而是推开门再次看向熟睡中的小孩,陆文钰来到天剑派后一直是由他照顾,他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算得上当之无愧的好师兄,做梦?做的什么噩梦能让随易在大半夜里非要亲自来一趟确认下安全,是梦太可怕了?还是……这孩子太重要了?
他不好奇梦里陆文钰发生了什么事。
让他在乎的是随易对陆文钰的态度。
说来殷江越对陆文钰很好,平日里温柔相待,照顾小孩穿衣吃饭洗澡练武等一系列琐事,可现在他的眼神莫名幽深起来,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冷得出奇。
熟睡的陆文钰下意识抱了抱身上的被子。
殷江越缓缓收回视线将门带上,他冷着一张脸去洗漱,活像谁欠他钱了一样,场面洗得杀气腾腾。
*
天剑楼。
随易坐在书案前写着信,确切来说是回信,桌面上有十几封那么多,都来自洛州周边的江湖势力,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武林盟巴结天剑派”
的假消息,一个两个给天剑写些客套信,然后越来越多。
他们写信,天剑也不能作清高姿态,客套来客套去,言辞斟酌,不能亲近亦不能冷淡,实在无趣。
殷江越刚迈步进来随易头都没抬道:“阿越搬把椅子过来,还有十四封,我四你十,抓紧时间写。”
本来冷面的殷江越稍微有了抹不起眼的笑意,他走过去将剩下的十四封全都收在一起说:“这分配得也太不平均了,你既然不想写那就都塞给我好了。”
随易把最后一笔收尾不慌不忙回应:“好的,你如此贴心为师甚是欣慰,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等回完信后你去整理一份礼单出来,尽量细致一些。”
“那些不是何师叔的工作吗?”
“他在忙着相亲,你何师叔年纪大了,想在洛州城有个安稳的家好好过日子。”
随易回了一句又抬头看了看殷江越,“你一起去相亲吗?我给你批假。”
殷江越拒绝:“我没成家的兴趣。”
随易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殷江越没兴趣,他也懒得说话,他又不是亲爹,殷家传宗接代的任务让殷庄主头疼去吧,随易将信装好开始处理公务。
殷江越一边研墨一边不动声色问他:“师父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难道像师公那样打一辈子光棍?”
“你师公说这种选择叫与天剑结婚。”
“他老人家还是那么多大道理。”
随易没考虑结婚,一来他对儿女情长没感觉,二来是肩上保护门派上下的担子重。摆脱自己和天剑派的炮灰命运在他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分不出来给别人,又何必连累无辜姑娘,就为了生孩子吗?可是他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往后余生说不定还有新徒弟。
随易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儿女双全不需要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在江湖上混始终要靠武力。”
殷江越还在想着陆文钰,有些……不爽,师公一生未婚收了很多徒弟,最终把天剑派托付给最强也是最疼爱的随易,殷江越对当掌门没兴趣,可随易要是在传位置时越过他给别人的话,他想他会气炸的。
他主动带孩子是帮师父带,最重要的是分担对方的负担,而不是养一个会抢他位置的臭小子,你才来天剑派多久啊,师父心里就挂念起来了,居然大半夜不睡觉来看你还哄睡陪着到天亮,殷江越很不爽!
随易提到儿女双全,想到了年幼的主角,身为主角的陆文钰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苗子,他道:“文钰生辰是正月十四,过完年他就四岁了,你身为大师兄帮他打好基础,等他再大一些我就开始教他功法。”
“还要你亲自教,我教他不行吗?”
殷江越嘟囔了一句,手上一个没忍住毁了一封刚写好的回信,他毫不在意团吧团吧扔掉,随易奇怪看他一眼:“今日怎么气性这么大?初练内功自然得师父传授才行,虽说你们学的是一样的,但天圣剑法还得看有缘无缘,他若不适合这个我也好及时调整。”
殷江越自然知道,就是,就是心里别扭。
于是他更别扭地说:“二师弟和三师妹也没见你当年这般上心,还大半夜专门过去照看,一看看了一夜,我还以为你打算培养未来天剑派的接班人呢。”
随易费解问:“……你脑子里都在想的什么?”
殷江越嘴硬:“没想什么。”
“先不说文钰会不会一直待在天剑派,我从未想过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也不可能传给他,你该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的哥哥,他的姐姐,他的家族。”
随易没说太清但都点明出来了,殷江越心虚地移开视线,醋意上头脑子开始生锈,随易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明白过来,随易好笑道:“原来是吃味了。”
殷江越埋头认真写信不搭理他,随易靠着椅背语气调侃道:“我家阿越是最优秀的弟子,也是天剑楷模大师兄,如此优秀当然是接班的不二人选,但可惜他与师父年纪相当,等我退位阿越都成老先生了。”
殷江越将毛笔放下,绷着脸起身:“信,我回来再写,我先去一趟财库看看再拟定一份礼品名单。”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随易轻笑摇了摇头。
*
之后的日子没再发生打打杀杀的事,天剑派热热闹闹迎接新年的到来,门派弟子与师长欢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