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腕上的手链正源源不断地散出幽邃紫光,将他团团笼罩,把尝试近身的焰流一次又一次弹开,弹开的度与力道也一次比一次暴躁,简直就像只暴躁的大猫,冲着冒犯自己威严的对手张牙舞爪。
“嗷……呜……”
火焰里吐出传出一声虚弱的鸣叫,与之相对的却是包厢里越烧越旺的火和越来越高的温度。
观昏晓还愣着,就被硬生生热清醒了。
他抬手抹了把下巴处的汗液,更多汗水沿着修长的颈项没入衣领,洇湿衣服,吸了水的衬衫和毛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不是窒息胜似窒息的憋闷感。
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护住自己的紫光源头——手链下方的晶体吊坠,观昏晓清清嗓子,转向鸣叫传出的位置淡定问道:“你是妖?”
“是。”
幼兽般的声音变成了略显稚嫩的人言,“我受了伤,必须吃人恢复。本来我的目标是其他人,但他们没有你香,所以我决定先吃掉你,缓两天再吃他们。”
听着稚气未脱的童音理直气壮说出“吃人疗伤”
这种话,饶是观昏晓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即使置身火海身上也涌动起一阵阵寒意。
观昏晓的脸色瞬间一冷:“你之前吃过很多人?”
“嗯。”
那妖怪有问必答,语气中流露出天真的残忍:“我从出生起就在吃人,那些害我受伤,追着我跑的人叫我火妖,最怕的就是我继续吃人。所以为了躲他们,我总是往人多的地方跑,这样他们就不敢对我下手太重了,咯咯咯……”
说到最后,它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还伴随着拍手的轻响,仿佛在说一件天大的趣事。
观昏晓眼皮也不动一下,冷淡道:“那你今天恐怕要失望了,有这东西在,你吃不了我。”
说着,他举起右手晃了晃,吊坠在空中飞舞,带起炫目梦幻的紫色光流。
火妖的笑声戛然而止,在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沉默后,它轻哼一声:“区区妖力结晶罢了,我很快就能破开。反正你被我困在这里,一般人类进不来,进来了也救不了你,大不了我等到妖力耗尽,结晶消失,同样能吃掉你。”
话音未落,周边的火焰陡然像暴动的浪潮急翻涌,掀起高高的浪头拍向观昏晓。
手腕上的妖力结晶骤然光芒大放,一半将他包住,一半化作凌厉的刀锋朝火浪劈砍而去,二者相接,碰撞出尖利刺耳、令人牙酸的摩擦巨响,持续了整整十秒。
观昏晓忍不住捂住耳朵,抬手的刹那,带落了身前被紫光一并圈住的桌角上的某样东西,在“啪嗒”
一声响声中落地,翻至正面。
下一秒,一片淡薄微弱,肉体凡胎几乎感知不到的气流从中吹出,带来风拂过旷野,吹过夕阳,掠过水面的沙沙声,如同古老的歌谣徐徐展开,无枝无依,却深长悠远,所过之处,无论是紫光亦或焰流,都被轻易抹除、湮灭。
“啪!”
手链上的妖力结晶裂开,化为簌簌飘落的粉末。
“啊啊啊啊啊!——”
火妖出凄厉的尖叫,组成身躯的火焰飞快消散熄灭。
观昏晓则怔怔看着地上那张点菜单,确切地说是看着角落里那只正在打滚的黑猫,一时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
直到哀嚎尖啸划破空气,被蒸到只剩足球大小的火团冲向自己,他才如梦初醒,本能地伸手去抓地上的纸张。
他有预感,那东西是当下唯一能救他的东西。
可他的度与被逼至穷途末路的火妖相比还是太慢了,腰才弯下一寸,火团已经扑到面前,烧得空气都在扭曲、噼啪作响的高温向他倾泻过去,哪怕只是扫一下,都可以瞬间将他化为焦炭。
生死关头,观昏晓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锐利的耳鸣在脑海中回响,眼前景象似乎也变成了慢镜头,以至于显得火焰中那张若隐若现的人脸格外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