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疼?」
看他有氣無力的樣子,她開口關切的問。男人臉上都?是?擦傷,但下半身被泥土完全掩埋,腿可能不太好。
男人擺擺手「腿、」
「哦。你別亂動,我來挖。」
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她只能一會兒徒手挖,一會兒用鐮刀把子扒拉。接連幾天的雨將這?些泥土完全浸透,紅泥黏性很大,挖起來有些困難。
「啊、」
「怎麼了,碰到你了?」
「沒事。」
應該是?挖的時候碰到了他的傷處,蘇禾接下來更加小心。放下鐮刀乾脆用手,越挖越謹慎。
「你手、」男人終於緩過來了,能開始講話。「你手出血了。」
年輕的女人頭髮?凌亂,臉上橫一道豎一道的泥,身上的化肥袋子早不知?去了哪兒,綿綿細雨時間長了也浸濕了她的衣裳。泥土沾的哪兒都?是?,好像剛從土堆里刨出來的一樣。
手上的血隨著她挖土的動作粘在了泥土上,鮮艷的顏色看的他觸目驚心。剛才他被砸的暈過去了,要不是?她那聲聲呼喊,可能他現在都?醒不過來。
沒有工具本來就困難,雨還忽然?間下的大了起來。噼里啪啦的聲音砸在天地間,沒一陣就將本就濕透的兩人淋成了落湯雞。頭髮?開始往下流水,衣服也開始往下流。
「咔嚓、」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孟宏志抬頭四下觀察。「蘇禾,別管我了,你趕快走。這?地方可能會二?次塌方。」
蘇禾也急、也害怕,可再害怕也不能在危險沒來之前就將一個大活人給扔這?兒不管。他腿被壓,可能骨折。沒有她幫忙根本無法離開這?地方,那再次塌方哪怕還有一小時,他也走不了,得?活活被壓在這?里。
她不說話,但手上動作更快。時間,如今時間就是?生命。這?雨繼續這?麼下下去,塌方也許很快會再來。
「咔嚓、」
蘇禾手中的鐮刀把折了,慣性緣故鐮刀迴旋,儘管她已經反應很快了,但還是?劃傷了她的手。血瞬間飈出,眼前一片鮮紅。
孟宏志也看到了,心跟著狠狠揪了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用布條裹住,別讓失血。」
「哦。」
這?荒郊野外的,哪兒來的布條給她用。瞅了一圈看到他伸出的手,手上遞來一條藍色的格子手絹。
「我幫你系。」
「哦、」過去包紮傷口,她才發?現他只有一條胳膊能用。「你那條胳膊動不了?」
「嗯。」
「骨頭斷了嗎?」
「估計是?。」
孟宏志的專業跟地質相關,他及時發?現不對往這?邊撤了一截,要是?當時繼續走,他得?被坍塌下來的石頭泥土埋個正著。那根本不用救了,別說砸成什麼樣,幾分鐘就得?窒息而死?。
他此時腦袋四下觀察,遠處一聲小小的聲音都?讓他繃緊了神經。生命的軌跡再次來到了生死?關頭,往事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旋轉。
他被下放是?因為同事的舉報,結果同事升職他坐著火車下鄉。老婆在他出事後就提出了離婚跟他劃清界限,來到農村後社員們也都?遠離他,生怕跟他離的近了被他牽連。
他們這?些人,如今那名聲的確不好。他能理解大家。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兩口子都?是?如此,更何況不相干的外人。
蘇禾之前一直在努力救他,應該是?聽到坍塌的聲音就跑來了這?邊。但此時她手受傷,眼看這?雨下個不停,這?里其實非常危險。
「大雨會加大坍塌的可能。我腿估計骨折了,根本走不了。你趕緊走吧,不用再管我。」
包好傷口的女人轉頭瞪他一眼:「說的這?是?什麼話。」
她沒再多?言,但用剩餘的短木棍繼續扒拉著泥土。終於,將他兩條腿給挖了出來。看到他褲子了,她下手更加小心。他說他腿骨折了,別再給加重傷情。
挖開泥土,讓他雙腿徹底暴露出來。她喘著粗氣起身到他身子那頭。馬步蹲下,雙手插過他胳肢窩。
「跟著我用力。」
「好。」
她一個弱女子,使勁兒抱著他一百多?斤的身體往後退。一次,再一次,終於將他從泥坑裡拖了出來。
「等著。」
將他拖到一棵大樹底下避雨,她起身朝著西北方向,一會兒跑的不見了影子。
秋雨已經不會打?雷,樹下不用擔心會被雷劈。之前有她在還不覺得?,此時他一個人聽著雨聲,心裡空空的。時間好像被拉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撲通,撲通,雨聲里的心跳特別明顯。不知?哪裡傳來一絲絲微微的響動,他驚的立馬四下觀察。好不容易將他從泥里給弄出來,再來一次坍塌的話可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
蘇禾呢?他自己?動不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她去做什麼了,會不會扔下他不管?
不會,不會,要扔的話剛才她就走了。他已經告訴她這?里可能會再次坍塌,之前她沒走,如今應該不會將他扔在這?里。
從未如此依賴過一個人,那種緊張害怕程度比當初被舉報還更甚。老婆離婚他都?能從容面對,說一聲大難臨頭各自飛。可如今他卻萬分期盼那個身影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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