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顿团圆饭,可和冠寒刚到清州时那顿接风洗尘宴大有不同。
大家都更为熟络了,说话也不再那麽拘谨。
时永朔向他偷偷禀报,说时易之近日十分安分并未见别的莺莺燕燕,让他放心;时永商缠着他与时易之问什麽时候成婚,又问席上准备置办哪家的好酒;时永玥说她有了些关於铺子的打算,想找个日子再与冠寒聊一聊;龙凤胎抱着他的腿喊他漂亮的香香大嫂,争着让大嫂更喜欢她(他)……
丁安荷与时献也有话说,却也只是问了些寻常的话。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等时家的老太太一到,这顿除夕夜的团圆饭就开宴了。
每人的杯中都倒了一杯小酒,酒香飘出,单单只是嗅闻着,便已经半醉了。
而一杯酒下肚,宴上就放得更开变得更热闹了——人人都不拘谨,人人都开始闲聊起来,又轮番说起了好听的贺喜的话。
团圆饭结束,众人也没有急着回院,相聚着坐在摆满了炭盆的正厅里守岁。
人多就总是有话可说的,一人一句,除夕馀下的那麽点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了。
子时一到,时府准时地让人点了炮竹和烟火,红色的纸屑到处飞扬,绚烂的烟火升空绽放。
在声声炮竹中,时府人对视着,开始互相祝贺「新年好」,又轮番对着时老太太说起祝贺的话来。
时老太太笑着一一应答,唤了身边的丫鬟,又给时府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红包。
冠寒从老太太手中得了个红包,又被时易之给拉到了角落,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寒公子,给你的压岁钱。」
他眨了眨眼,笑着从随身的荷包中也掏出了一个小红纸包,不由分说地放到了时易之的掌中。「时少爷怎麽知道我也给你准备了?」
「不准备也可以的。」时易之低声道。
语罢,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低笑了起来。
墙内是时家人的欢喜,而隔墙之外是其馀清州人的烟火。
炮竹声连绵一片不停歇,许久未见的老熟人互相道着贺词,稚童在嬉戏打闹。
虽然只是片刻的热闹,但也不只是片刻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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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正是新年的头一天。
府里的下人也换上了新衣,见了面就说「新年好」,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气洋洋的氛围。
冠寒这日醒得很早,睁开眼就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後,他马上小跑着往外头去,心也飞到了「幽篁里」。
而他才刚刚打开房屋的门,就在院子里瞧见了跑着进来的时易之。
「时易之,新年好!」
冠寒快走着过去,最後小跑着扑到了时易之的身上。
「寒公子,新年好!」
时易之单手抱着跳入怀中的冠寒,然後另一只手从怀中艰难地掏出了一个小红纸包来。「这是给寒公子的新年红包。」
「呀!」冠寒笑着接下,然後在时易之的脸上重重地落下了一个吻。「这是给时少爷的新年礼。」
声音之大,惹得院中的下人都红了脸,偏生冠寒自己没有自觉。
而等二人叙旧完,早膳也被摆上了桌,还温了一壶酒。
时易之给自己和冠寒都倒了一杯,握着酒杯转了几圈後,还是情满难抑,忍不住柔声道:「愿得长如此,年年侯物新。」
「怎麽好端端地念起诗来了?」冠寒哼笑一声,眼波流转一番,又说:「不单单是时少爷会念诗,我也会。」
「愿闻其详。」时易之笑道。
冠寒举起了酒杯,认真地看着时易之。
而後郑重地丶一字一句地说:「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