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对【百姓】这个概念抱有很大的同情,但很显然他对具体的生命下手时从未手软过,也就是所谓的爱抽象的人,而不爱具体的人。
说难听一点,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非也”
,叶公我是说曹操笑着摆摆手,他笑起来总喜欢眯起眼睛,眼尾挤出褶皱,目光却直直地看着对方,一副十分无害的样子,“此来乃是应刘公山所托,解濮阳之围耳。”
不知道是为了多套取一点长安的情报还是单纯赏识这位少年英才,曹操拦住孙资的胳膊,拉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这是子孝,这是子廉,这是元让和妙才,皆是吾之族人,肝胆可照,生死相托。”
说罢,又拍了拍曹昂的背,满是自豪,“犬子子修,恭敬孝顺,甚慰吾心!”
目光略过曹魏宗室的诸位将领,徐嘉树跟着曹操的动作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正不好意思地挠头陪笑,似乎是不太习惯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自己。
曹昂,曹操长子,由平妻刘夫人所生,刘夫人早亡,便由丁夫人抚养长大,对其视若己出。
而曹昂与同是刘夫人所生的曹铄、清河长公主三人,大概是曹操生命中最宠爱的三个子女——微末之时的血脉情谊,没有权位的污染,也没有年龄和地位的巨大隔阂,往往比功成名就之后要更加纯粹。
比如朱标之于朱元璋,就永远是当时还在郭子兴帐下当差的那位朱总兵与妻子马氏唯一的儿子,与后来称帝建制之后的那些量产皇子不可同日而语,是真正一起相依为命的父子。
而曹昂年纪轻轻,就开始跟着自家父亲和几位族中叔伯到处奔走,在曹操的言传身教之下熟悉军中的各项事务,明摆着是要重点培养。
论教儿子这件事,曹操算是数得着的大师级人物,但出人意料的是,作为他全力以赴的初代产品,曹昂居然被自家的腹黑老爹教育成了一名纯良君子。
三位使节与曹军众将打过照面之后,趁着天光正好,徐嘉树留心观察了一下曹操的军容。
经过这段时日的沉淀,尽管还是比不上并州和凉州这种久历战阵的边军,却也不是黄巾盗匪之流能比的,况且有曹氏和夏侯氏宗族诸位将领各自领着几百人充当骨架,可谓面貌一新。
简单评价就是,虽然装备和训练水平一般,但韧性和士气已经是顶尖水准了。
想象一下,一支不满万人的军队由曹老板亲自指挥,麾下的校尉和军司马也都由历史上曹魏的宗室名将担任,是什么效果?
连携加成这一块直接拉满。
满配的曹家军,也许不是战力最强的军队,但论凝聚力,这群谯县子弟兵可谓无出其右者,即便此时的曹老板尚未迹,依然不可小觑。
“副使在看什么?”
身后清朗的少年之音响起,徐嘉树回头一看,刚刚见过面的曹昂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少年目光清澈,虽是直直地注视,也并不令人厌烦。
这便是宛城绝境之中,愿意让出坐骑给父亲逃命,自己留下来断后的曹子修吗?
不得不说,老曹家可真是基因突变才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没什么”
,徐嘉树摇摇头,“奋武将军军容如此威武,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已。”
“副使此话当真?”
“自然。”
“那就好。”
曹昂环视四周,同样看了一遍集结完毕的曹军,轻轻叹了口气,“我父亲虽然面上底气十足,其实心里却颇为复杂,觉得机会难得,又害怕再一次兵败沙场。”
“患得患失”
,徐嘉树下意识接了句。
“对!对!”
,曹昂一拍手,“就是患得患失,此言甚妙!”
说完还不忘抬头看一眼这位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副使,不愧是如此年轻就得到朝廷赏识的人物,开口便不同凡响,父亲要拿着最后的家底去搏上一搏,可不就是患得患失嘛?
闻言,徐嘉树习惯性地开始神棍,“子修公子不必忧虑,黑山贼声势虽大,细细观之,大多是附会之徒,便是黄巾余孽都能算得上主力骨干,徒有其表的乌合之众而已,又何足惧之?”
曹操虽然在徐荣手下吃过大亏,但徐荣带的是什么人?那可是西凉边军,天下有数的精锐!
而黑山贼这种武装看似人多势众,实则多是想趁着乱世过一把瘾的草头王,只要愿意就能打着黑山贼的旗号鱼肉乡里,张燕没准都不知道自己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
如果说青州黄巾的问题是组织架构过于简陋,那么黑山贼就是压根没有组织架构这种东西,挂个名扯下虎皮罢了。
除了张燕,于毒这些有名有姓的大佬可能养着一些野战部队,绝大部分也就是跟着下山打打秋风,而曹军这种锁士气的只害怕面板属性碾压自身的敌人,打这种一冲就白的贼寇就是专业对口。
即使徐嘉树不清楚曹操占据兖州的具体战役经过,单从模拟中他彗星般崛起的度就能看出来,兖州这群土鸡瓦狗大概率不是他的一合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