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直到十五那日才是个艳阳天。
太医院门前的枣树开了花,下过雨后叶子如水洗一般绚烂。正是午时,头顶的太阳嗮的人有些犯困,太医院门口两个小太监靠在门框上,时不时的打着哈欠。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身着天青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身段笔直纤细,从背后看过去十分消瘦。
一进屋,本微微吵闹的太医院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抬起头看去,眼睁睁的看着这人走进屋内,然后一路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可那些微妙的目光却还时不时的往她那儿打量着。
这位沈太医是新考入太医院的医士,年后便在太医院内待过一阵子。
只此人家世清贫,在太医院内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物,此前甚至还有许多人叫不出这人的名字。
可自打之前去了一趟永昌侯府,这位沈太医便消失了。
之后,隐约有传闻说生了病忽然暴毙。又有人说是得罪了姜世子,被人暗暗处理了。
没想到,三个月后,这人居然还能回到太医院。
沈清云察觉到四周看过来的目光,眼睫微微拧了拧,她不喜欢这些打量的眼神。
可这些人对她正是好奇,又哪里肯放过她“沈太医几个月没来太医院了,倒是不知之前去了哪里”
三个月不来太医院,临了居然还能重新进来,之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这位沈太医可是史无前例的头一位。
众人看向沈清云的眼神里都带着打量。
沈清云垂下眼帘,清冷的眉眼上神色淡淡的,眼眸之中一阵冷意。她并不想回答这些,起身正要出门。
刚站起来,身侧忽然有个人朝她靠近“沈太医。”
“东明殿的张小主今早起胃口不适,听闻沈太医比较擅长这方面,可否与我一同前去看看”
沈清云抬起头,就瞧见这人站在她身侧。清隽的脸上带着笑意,瞧见她看着自己,弯下腰冲她眨了眨眼。
出了太医院的门,沈清云才对身侧的人道“刚刚多谢你。”
这人是故意的,大概是见气氛不对,借口让她出来避难。两人走在去东明殿的路上,一路上这人就时不时的扭头往她身上打量着。
在他第七次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沈清云抬起头,往他脸上看过去。
对方一对上她的目光,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立即笑了。
他生的好看,年岁也不大,唇红齿白的一股青年气质,看向她的目光炙热直白,坦坦荡荡。
可同时却又比旁人要干净许多,至少瞧着让人没那么讨厌。
沈清云道“你是想打听我的私事”
对方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等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我来。”
这回诧异的人倒是轮到沈清云了,她看向面前人的脸,实在是没记起来这人是谁。
可前方已经到了东明殿,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张小主是之前伺候陛下的,只是素来不受宠,位份又太低,这才轮的到他们这些新入宫的前来看诊。宫中除了贵妃娘娘,后宫的女人基本形同虚设。
沈清云给这位张小主把了脉,好在只是吃多了积食。开了些消食的方子,再让小厨房做一碗白术茯苓汤。
张小主一听自己没什么事情很是高兴,出来的时候赏给他们一碟枣酥。
“这张小主倒是大方。”
丫鬟送他们出了门,身侧的人接过食盒,转手就给了沈清云。
“我不爱吃甜食。”
他道。
沈清云拿着食盒去了太医院,后面便一直忘了,直到等下了值才记起来。
她只得拎着食盒出了太医院,这次回来倒是没人再敢给她穿小鞋,都是跟大家一同下值。
沈清云刚出宫门,角落里两道人影就立即跟了过去。她眉心皱了皱,没回头。
一路走过北门,在穿过长安街。从巷子门口走进去,一直停在一处小院中。
院子不大,虽小但却精致。
走过垂花门,再穿过一座拱桥,池子里锦鲤在里面游动着,这几日天气热,水中的睡莲抽出了几枝绿芽。
此处靠近皇城,四周又清幽安静。这么一处小小的院子,可谓是寸土寸金,比得上两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沈清云刚推开门,人还没进去,便从缝隙中飞出一只鸟出来。
这只鸟通身绿色,巴掌大的一坨却生的胖乎乎的。准确的落在沈清云的肩头,嘴里叽叽喳喳的叫喊“杀鸟了,杀鸟了。”
声音稚嫩沙哑,扯着嗓子嚎起来难听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