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晏家主宠爱的女儿,你的同胞兄弟,是不是晏家未来的继承人。”
严家世代书香,同晏家这样的纯商贾之家结亲,不过就是看中了晏家。
谁掌握晏家,才是严家真正关心的利害。
严琼兰的话,表面上如同给晏婉宁服下了一颗定心丸,但实际上,却如同一柄无形的锋利刀刃,狠狠插进她的心脏。
她还没嫁过去呢,严琼兰居然就对她这般无礼了……若是日后真进了门,严家的人,能对她好吗?
且严家根本不在乎她,若是如今晏安宁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是不是那位从来在做客时悄悄送给她礼物的翩翩少年郎,也会一般无二地对晏安宁柔情蜜意?
这个念头狠狠地戳伤了她的软肋。
忽然,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晏婉宁狠狠地将正在拾花瓣的婢女翠儿拉起来,将那手帕扔在地上:“捡什么捡!快走!”
严琼兰蹙了起眉头,看着那气呼呼地离开的少女,长叹了一口气:“这疯女人。”
性子这样的跋扈,日后真嫁过去了,也不知道要给他们严家带来多少麻烦。
偏生如今严家和晏家是板上钉钉的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晏婉宁可以负气离开,她却还得帮她收拾残局,免得传出去了牵累他们严家的名声……
吩咐了自己的婢女帮忙收拾,严琼兰不由想起了方才在任盼芙身边,那生得漂亮又气质温婉,看得让人无比舒心的晏家大姑
娘。
可惜了。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若那江氏夫人能留下个男丁,如今她们严家也不至于要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晏家唯一的男丁,的确就是这位晏二姑娘的同胞弟弟。
*
招儿不满地看了一眼出了二门又不知莫名其妙从何处冒出来的于妈妈,心中不屑。
刚才那晏康算计她家姑娘,让那年老好色的宋员外窥见她家姑娘容颜的时候,倒不见这老虔婆的身形。这会儿她们要离开任家了,这人倒冒出来了,一副苦口婆心的的样子,实际上是生怕她们借着这机会解了禁足的限制,在街上乱逛吧?
招儿一直跟着晏安宁,对这成氏在信上提过的宋员外自然也是印象颇深,一看见他,顿时也知道面上装得姐弟情深的晏康没打什么好主意了。
此刻,更是将于妈妈视作背主的眼中钉,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晏安宁下垂着眼睛笑了笑。
看来,成氏的后手就是这于妈妈和宋员外。如此寸步不离地打感情牌跟着她,无非是怕她发现什么端倪提前出逃……那这宋家的情况,大抵比她前世粗略打听来的还要差一些。
马车驶离任家在的七元巷,晏安宁心有成算,便也不在乎于妈妈面上的复杂神色,掀开帘子随意地展望江陵城的市肆风光。
一卷热风擦肩暗至,路口的樟树枝叶微微晃荡,视线错乱之间,她
竟依稀瞧见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
晏安宁猛的坐直了身子:“停车!”
马夫虽不明所以,却依令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晏安宁提着裙子就要下马,却被那于妈妈面色不善地拦住了:“姑娘,您现在还在禁足期间,若是贸然在这街上走动,老爷知道了恐怕不会高兴的……”
“不高兴便罢了。”
她提了提唇,在于妈妈震惊的神情中笑得明艳朗然:“我还不高兴呢,于妈妈若是真心爱护我,该为我不平。”
于妈妈愣愣地看着她,还要再拦时,不知从何处窜上来一个姿容普通的婢女,二话不说地将她反剪了,笑眯眯地道:“这老婆子忒啰嗦,姑娘可快去吧。”
她顿时傻了眼。
这自打她照了面后一直表现得大方端庄,因她是先江氏夫人旧人而对她颇为敬重的大姑娘,怎么突然间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
晏安宁自打下了马车便小跑着朝那个方向走去,但待得近了,反倒呼吸略沉地缓了步子。
有两人站在一户人家门前说话,面对着她的那人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留着须,微微欠着身子同他对面的人说话。背对着她的……虽看不清颜面,可那人生得那般高大昂藏,气宇不凡,是她太过于熟悉的背影。
她觉得有些荒谬。
顾相爷此刻明明该在庙堂上指点江山,怎么会跑到这小小的江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