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喊而已,有不少人敢追白姝,可没有人敢追许汐言。
直到令老师喊出那声:“预备”
一声枪响,许汐言不像离弦的箭,她像……立于海浪之上。
闻染紧紧盯着她的身影,她饱满的胸,直角的肩,修长的腿,这时已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一个十七岁少女在奋力舞动双臂,卷曲的长在她脑后自由挥洒。
那就是一种纯粹的、震撼人心的、一生只此一次的,美。
其实那时闻染心里就有种预感:许汐言会赢。
她有些傻气的手里还拎着那包干脆面,忘了吃也忘了放下,就那样举着,在一阵奇奇怪怪的酸甜调味粉味道中注视着跑道第三道。
看她轻盈的抬起左腿。
看她敏捷的豹一般稳稳落于地面。
看她在冲过终点线时头奋力的向前。
似有魔法一般。
在她冲过终点的一刹,阴沉了整日的云忽然破开一道小口,浅白金的阳光从里面射出来,恰恰落在回身来看其他对手的许汐言身上。
闻染呆在看台上。
十七岁的少女像光本身,叉腰站着微微喘气,笑得不张扬,却足够恣意。
恣意的足以填满她往前数多年贫瘠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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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比赛结束,陶曼思还没回看台。
还不能离开,因为要算项目成绩,评出最佳班集体,还有当作安慰奖出的“最具风格班集体”
、“最具风尚班集体”
、“最团结一致班集体”
。
大多数人趁这时去体育场的小卖部溜达,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聊天。
闻染一个人坐在看台上,身边同学已变得稀稀落落。
她起先选这位置,就因为正对着四百米栏的赛道。
此时耳畔回荡的,是起跑前不知哪个胆大男生喊出的:“啊啊啊许汐言我喜欢你!”
周围一阵哄笑。
是该笑的吧,所以全校根本没人敢追许汐言。就连单项箭头的喜欢,也因对象过于的遥不可及,而会收获周围人的嘲弄。
闻染把五线谱本掏出来,往后翻,随便挑了空白的一页。
又拿出一支铅笔,握住,指尖在黑白格子上摩了下。
她从来不会说她“喜欢”
许汐言。
好像“喜欢”
这两个字一旦具象了,就会显得她太过高攀。
她只会说……
不知怎的,笔尖已开始在纸页上沙沙沙的动了起来。
她只会说,每天做课间操的时候在楼梯上能望见那背影的话,做跳跃运动的身姿会更轻盈一点。
课间强拖着陶曼思去上今天第五趟厕所时能望见那侧影的话,接下来的数学课会没那么难熬一点。
她们班上体育课而五班下体育课、甚至有机会在操场边擦肩而过的话,连老师点名时的应答都会再雀跃一点。
一点,一点,再一点加起来,是填满我整个青春电视节目的屏幕噪点。
滋滋作响的无规律噪音,用以遮掩我汹涌蓬勃的心跳。
我就是这样连“喜欢”
两个字都不敢为自己定义的、喜欢着你。
这时突然有人叫:“闻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