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她眼神不经意往清吧门口一扫,那里走出来一个人。
闻染心里一跳。
许汐言是出来找谁的?
但是许汐言环视一圈,直直冲她这边走来。
闻染夹烟的手指都绷紧。
许汐言还是维持着高中时的习惯,离她还有一段距离便站定,好似怕她过分紧张,好似什么回忆都记得。
于是她们就隔着半个香樟树冠的距离说话。
许汐言笼在酒吧投射出的光晕中,闻染藏在树冠打出的阴影下,头顶风拂树叶的声音,像落雨。
像十八岁那年黄昏时分的太阳雨,一路淅沥沥下到现在还未尽。
许汐言打量着她:“刚才喝酒没?”
“什么?”
闻染反应了下:“没有。”
“嗯,你闻起来很干净。”
闻染心想,离这么远,许汐言能闻见她身上的味道?
“喝的什么?”
闻染照实说:“西瓜汁。”
许汐言笑了。
“那么乖啊。”
暗哑如黑胶老唱片的声音这样说道。
就这么四个字,闻染本就稀薄的呼吸被牵成了一线,随着她语调不断拉扯。
她又问:“那现在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闻染心想:你看不出来么?
嘴里答:“抽烟。”
“哦。”
许汐言说:“所以乖女孩的坏,都是要偷偷藏起来坏。”
闻染心里又是一跳。
那时候她还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许汐言会在她四十平的小小出租屋里,和她一同蜷在那张单人小床上,手里那滋滋的玩具,是闻染提出要用的。
许汐言的一把嗓音那时更暗,也是用拖长一点尾音的意味深长的语调,故意叫她:“乖女孩。”
闻染先是走到一旁的垃圾桶边,点点指间烟灰,扭回头,看着许汐言很平静的说:“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很乖。”
许汐言望着她。
她的确记得闻染。
闻染好像比她记忆中更纤窈了些,一件淡蓝T恤配牛仔裤很衬安然的气质,个子在女生里面算高,春夜里温度有些高了,一件条纹针织衫脱下来搭在臂弯里,一只手臂打横抱着,另一只夹着烟,静静垂落。
那样瘦,看着竟有茕茕之感,腕间尺骨的形状很好看。
闻染藏在一片树冠的暗影里,一阵夜风,淡黄的光影抓住树叶溃不成军的缝隙,碎成细沙一般,洒在她脸上。
她是喧闹世界里,一个很安静的人。
许汐言问:“可以给我一支烟么?”
闻染回忆,高中时做手工蜡烛那晚,她看许汐言擦燃过路边随手买来的打火机,但那时许汐言应该是不抽烟的吧?没看她抽过,也许只是买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