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阁的台阶不长,沉疏的步子却踩得很慢。
他每走一步,浑身的骨骼都开始颤抖,皮肤一寸寸碎裂般地疼,在这种疼痛的刺激下,他还要强行咬着牙保持冷静。
拖住她的动作,等温濯回来。
整个天枢阁的禁制是一个四方结界,边缘刚好拦在这条台阶最下方,池敛就站在第一级台阶前,与沈疏仅仅隔了一道透明的气墙。
沉疏盯了她半晌,露出笑容。
“宗主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你刚来宗门,没见过什么人吧?”
池敛背过手,稍稍昂起下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宗主?”
不好了。
刚刚注意力太不集中,一时说漏了嘴。
沉疏一点惊疑之色不敢露,他反应很快,立刻补充道:“师尊给我大致描述过,宗主丰神俊朗,我能瞧出来的。”
“哦?”
池敛挑了挑眉,道,“他倒是有心,还能提我一嘴。”
还真没提。
这些天待在太清宗,温濯一个人都没和他讲过,除了教他炼气、写字,还有各种术法咒诀,关于太清宗的事情他都会刻意回避掉。
沉疏对这地方本就没什么归属感,哪怕温濯不是太清宗的长老,自己也会叫他一声师尊,如果他喜欢,也可以叫“云舟”
。
池敛今日一来,沉疏对这个破宗门的印象就更差了,他只恨先前没早点开始修炼,以至于现在只能憋屈着周旋。
池敛的表情看上去变得相当烦躁,方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厮斗,她半只手臂的衣料都被扯成了碎条子。
然而那条血肉模糊的手臂眼下已经重新长全,白得青的皮肤抹着血,像具行尸走肉。
“宗主,我这儿没有什么狐妖,”
沉疏继续跟她打太极,“我见您伤势不轻,今日不若先回去养养伤,等择日我师尊回来之后,再来同您解释清楚,可好?”
有什么办法能不动声色地送走池敛,然后把白虎和池辛都拖进禁制里呢?
沉疏指腹磨了磨刀鞘的梨木,重新抬眼看向池敛。
现在他躯体受损,如果用狐媚术……
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要赌。
如果失败了,就会被窥破妖类的身份,那么池敛无论对自己做什么,都成了所谓的“肃清正道”
。
“温濯喜好清净,天枢阁独立于太清山诸峰,它想逃,也逃不出去,”
池敛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很快说道,“不过既然你说不在,那应当真是被它钻了空子吧。”
“这东西没死透,我先处理了。”
说罢,她就拿靴尖拨了拨地上的小猫,袖中稍稍飘动,亮出了一把银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