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割了道口子。
从内里淌出来的却不是内疚与忏悔,而是愤恨,是对自己命运不公的控诉,是对生前自己懦弱的不耻。
她敖月要亲手斩断过去的窝囊!
从今往後,为世人所知的再没有胆小懦弱的龙族大公主,只有令人谈之色变的女魔敖月。
浊气凝成的长剑缓缓抬起,对准龙王的胸口,敖月脸上无半分弑父的羞耻与不安,反而带着几分得逞的浅笑。
良心这个东西,鬼是没有的,魔就更是没有了。
她用剑身拍了拍龙王的脸,笑着反问道:「你用何身份对我说教?是仙族东海龙王?还是从没管过女儿一天的父亲?」
龙王一噎,一时恍了神,竟有些不认识曾相处了千年的女儿。
身侧是刀光剑影。
仙族被困魔族阵法之中,大多被束缚了灵力,更有不少人身陷心魔,连现实与幻境都难以分清。
兵败如山倒。
战了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仙族已死伤一片,海水被血染红了一片,一具具穿着盔甲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龙王只瞥了一眼,一口气差一些没提上来。
他企图从敖月眼中看到一丝怜悯,却只在那双赤瞳中看见了深重的戾气与嗜杀成瘾的血性。
心底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他该早些与她解释清楚的。
「月儿,我同你说说儿时之事吧。」
第78章
身世迷文昀身後九条狐尾骤然耷拉下来……
儿时之事?
敖月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这四个字,龙王此刻拿出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那柄浊气之剑顺着脸颊滑落,架在龙王肩头,锋利的剑刃缓缓贴向他脖颈的皮肤。
龙王神色未变,不急不缓地从袖袋中取出几颗珍珠,递给她:「月儿可还认得?」
敖月垂眸睨了一眼,随即便怔在原地,就连手中的剑也差点掉落。
这几枚珍珠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叫她妥善保管。
那时的敖月年岁不大,所以,即便母亲对她并算不上关心,甚至还有些冷漠,可她对母亲的依赖与信任却一分都不曾减少。
她当真好好收着了,直到死也紧紧把它们拽在手里。
可现在的敖月是魔啊,哪里还会被这虚无缥缈的情感所牵制。
果然,不出片刻,她便从恍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如藏了刀锋般的目光落在龙王身上,像是要将人活活剐成片:「怎麽?你该不会妄想用这几颗破珠子换你的命吧?」
龙王的脸色反倒平静下来了,他随手将五颗珍珠抛向虚空,道:「若是用你生父的消息呢?」
珍珠飘浮於虚空中,光芒大盛,如同五道光柱直t冲云霄,而那些光柱中,似乎有画面缓缓呈现。
敖月不由自主地朝那画面看去。
一千三百年前,前任龙王离世,敖华虽是龙族长子,可龙王之位却传给了次子敖光。
敖光德才兼备丶谦逊有礼,在三界中声望卓着,由他继任龙宫之主,仙界各族纷纷前来道贺,南海蛟族甚至将唯一的公主蛟沫许配给他。
不过,传位之事历来敏感微妙,未被选中者心中难免积怨。
敖华本就不满於父王的传位,却不想连暗自喜欢了几百年的蛟沫公主也要嫁他人为妻,内心便开始萌生了不该有的怨恨与贪念。
大婚前一月,他偷偷潜入南海蛟龙宫,给待嫁的公主下了一剂迷情散。
烛光摇曳,红影婆娑,罗帐轻垂间,二人共赴巫山之巅,共沐云雨之欢。
敖华得了一夜春宵,却在迷情散药效散尽前悄然离开。
蛟龙宫上下却乱了套。
公主失了清白,却不知何人所为,向来活泼开朗的蛟沫郁郁寡欢,几次欲轻生,蛟後怕事迹败露,想退了与龙宫的婚事。
可蛟王却舍不得丢了刚刚攀上的高枝,不仅将此事瞒了下来,还施法术加以掩盖,最终按时把蛟沫送上了嫁去龙宫的花轿。
洞房花烛之夜,蛟沫看着温文尔雅的敖光终是狠不下心欺骗他,坦白了一个月前的遭遇,并主动放弃龙族王后之位,搬到一处偏远小院,只求敖光帮她找出玷污她清白之人,好让她手刃淫贼。
後来,敖华被揪了出来,蛟沫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诞下敖月,却也没勇气杀了孩子的生父。
这事,便被埋没了下来。
对外,敖月是龙族大公主,虽非己出,敖光却对这无辜的孩子格外疼惜。
敖月也算拥有一个温馨和安宁的童年
可惜,好景不长,仙魔大战前夕,敖华勾结魔族,发动兵变企图篡位,不料,中了敖光的埋伏,只得挟持大公主敖月逼迫敖光交出龙王之位。
敖光不愿看到手足堕魔走向不归路,便交代了敖月的身世,企图用骨肉亲情唤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