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岁涉世未深,就这麽被轻易地转移了注意。他小手指了指某个解题步骤,抬头看向顾熠阑,道:「看不懂。」
顾熠阑:「嗯。哈密顿方程学了吗?」
苏泽岁点头如捣蒜。
顾熠阑思路清晰,嗓音沉稳而有力,像音色低沉的大提琴在耳边轻奏。苏泽岁很快便被他引得全心全意思索起竞赛题来。
一题讲完,顾熠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伸手去拿一旁的水杯。
电光火石之间,苏泽岁甚至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双手拉住了对方要去杯子的大手。
滚烫的温度顺着肌肤相接之处传来,苏泽岁瞬间从耳尖红到脖颈,他本能地想收手,可理智又让他僵在了半空中。
顾熠阑瞥了眼满脸红透的少年,在这种奇怪的姿势中,仍能保持冷静,平静地问道:「怎麽了?」
苏泽岁小脑子疯狂运转。
他不想让顾熠阑拿那个沾了血的杯子,但他不会像顾熠阑那麽丝滑地转移话题。
突然脑中一条白线划过,苏泽岁想到之前哥哥说男人讨厌肢体接触,也不管有没有逻辑了,就胡言乱语道:「你丶你会打我吗?」
顾熠阑:?
他收回手,皱眉打量起少年来。
见男人不再执意要去拿杯子,苏泽岁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道:「俱乐部。有人碰你,你……打他。」
顾熠阑挑眉,丝毫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意思,不假思索道:「我打他是因为我想打他。」
「那丶那你想打我吗?」苏泽岁看着他。
顾熠阑:??
顾熠阑思索片刻,恶劣地恐吓胡说八道丶不知所云的少年:「刚才不想,现在有点。」
两人都再没说话,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苏泽岁才又开口道:「我可以丶不出门吗?」
「不可以。」顾熠阑道。
他翻了一下厚重的竞赛书,看着後面的热学和光学部分,手指骨节敲了敲书,道:「明天我有空。把剩下不会的题目整理一下,一起来找我。」
说完,他看向一言不发的少年。
少年眼眸中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软唇上印着浅淡的齿痕,不知为何,看起来很难过很伤心的样子。
顾熠阑默然片刻,道:「我经常出门。跟我结婚後,你也会常有被迫出门的时候。」
苏泽岁对了对手指,小声地「哦」了一下。
「继续?」顾熠阑把书翻回原来那页。
苏泽岁闷闷「嗯」了一声。
书房的气氛格外奇怪,苏泽岁耷拉着漂亮的眼眸,看着顾熠阑给他写不会写的题目,像个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蔫的。
两个小时过去,顾熠阑把竞赛书合上,递给他。
苏泽岁双手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就跑了。
顾熠阑看着那背影跑走丶又乖巧地关上书房的门,缓缓地闭上黑眸,无声地呼了口气。
……
回到侧卧,苏泽岁关上门,把竞赛书放在桌子上,鼓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
顾先生说的什麽……把题目一次性拿给他,让他有种莫名的错觉,好像丶好像……明天就是最後一次讲题了。
从此以後,他都不能再和顾熠阑坐在一起,听男人用悦耳的嗓音说竞赛题思路了。
他很慌。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是害怕以後都见不到顾熠阑了,还是担忧再没人会这样教自己物竞了。
他不想出门,不想和顾熠阑说再见。
他想永远住在这个有漂亮金丝笼的房间里,他想身边随时有人能解答他的物竞疑惑。他想知道顾熠阑的秘密是什麽。
而现在A乎五大招式纷纷陨落。手足无措之间,苏泽岁将目光投在了房间的某个木柜上。
伟大的管家叔叔曾经告诉他,顾先生很喜欢里面的东西。
虽然他对此无感,但是他可以试试。
***
第二天,苏泽岁又早早醒来,简单洗漱後,他打开藏满了奇怪道具的木柜。
一通如学术般严谨的研究後,他收拾好了,踩点出了房门,往顾熠阑房间的方向走去。
他甚至来不及穿鞋,暴露在空气中的脚和小腿皮肤细腻丶白皙如雪,在银色锁链的映衬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