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轩使劲儿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陈熙南的解说像一条乱码小蛇,顺着他平滑的大脑游过。没留下任何线索,只留下一溜麻咧。他一把捂住陈熙南的嘴,烦得咬牙切齿:“啵啵啵!这嘴我都能骑着上美国!”
陈熙南拿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扫他:“呦,好么央儿的怎么想去美国了?谁搁那儿啊?”
“别没事儿找事儿啊。”
段立轩踢他小腿一脚,“一天到晚记小账,陈芝麻烂谷子的你累不累!”
“哪里陈芝麻烂谷子了?你前天不是还问余远洲卡号吗?大半夜蹲厕所儿悄摸儿问,可真难为二哥了。”
“那是正事儿!洲儿给我留了十万块钱,我得给他打回去。还我蹲厕所悄摸儿问,我不悄摸儿好使吗?你让我问吗!跟你说收拾收拾,偏得粘上来。粘上来吧,你又要犯酸叽!”
陈熙南交叠起腿,靠在椅背上苦笑:“呵,那合着是我乱吃心了。余远洲没我小心眼儿吧,是不是不习惯啊?”
“哎我,你他妈的…行!”
段立轩一甩手,背对他走到窗边,“你偏得这么寻思是吧!”
陈熙南不说话了。拉着一对红的落尾眉,拿纸巾揩鼻子。
“拉几把倒,债多不压身。”
段立轩叹了口气,伸出戴满戒指的手,“小账拿来吧。”
陈熙南从胸前掏出个皮本子,委屈屈地递上去。
这小账是陈熙南唯一管段立轩要过的东西,他起名叫‘迎新账’。说自己追得伤透心,得要点保证和补偿。往后段二爷每惹陈大夫伤心一回,就得盖一个哭脸印章。
等攒够了一百张哭脸,段立轩就得答应一件事。
陈熙南蓄意谋划,段立轩随口答应。心想就自己这种三好男人,集齐一百个哭脸,难度不得堪比收集七龙珠?
可一到实操,才现别说七龙珠,那哭脸比越南盾还不值钱。
仅仅一周,他就光荣破百。不想这第一个要求,就差点没要他的老命戒烟。
段立轩肠子悔青,也只能咬牙答应。心想对付对付得了,尽量不在陈乐乐跟前抽。哪想陈乐乐就像那宝可梦,还带进化的。由嘟囔袅花进化成防爆袅花,天天在他身上闻味儿。要闻到一点烟,还得盖戳。
段立轩拉开手包,拿出哭脸盖章:“这回又得戳几个啊?”
“嗯,仨。”
“仨?我他妈说啥了啊就贴仨?”
“几个戳儿罢了,二爷忒不局气。”
“草!我啥时候抠搜过!”
“那凑个整儿吧,五个。”
这回段立轩不吱声了,默默地戳。实在不敢吱声,就没见过这么坐地起价的。戳完五个哭脸,他把小账往陈熙南胸口一怼:“行了,赶紧说正事儿。”
陈熙南心满意足地收起小账,笑眯眯地坐回椅子。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讨论了两个多小时,只能说结核不除外。”
“肺结核啊?那也不是啥大病。”
“不是确诊结核。是说结核不能被排除。其实不管什么疑难病例,都能说结核不除外。”
段立轩挠了挠头,这才明白过来味儿:“草,那我还说鬼上身不除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