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是……」謝婉無奈地搖頭,「阿策上次給你發的信息,你現在還沒回吧?」
「把人家寫的劇本看得這麼重,這些年又死活不肯搭理他本人,你這是幹什麼呢。」
「劇本是劇本,人是人。」趙屏哼了聲,「我兩年前就把話說得明明白白了,是他自個非要走這條路,連我這個師兄都不認了,那我還管他作甚。」
謝婉嘆了口氣:「他的想法也可以理解……」
話是這麼說,但她心裡也知道,這兩人的矛盾由來久遠,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開的。
況且,這些年寧策的事情幾乎成了趙屏心裡的一根刺,拔不出也癒合不了,扎人又扎己。
「我管他的想法是什麼。」果然,趙屏的聲音提高了一點,眉頭皺得死死的,「我這些年就看見他在糟蹋他自個的天分,糟蹋他自己!」
「幾年前我就勸過他,人要往前看,別死盯著過去那點事不放,平白為難自己。可他呢?是不是覺得拍了幾部觀眾捧場的片子,翅膀就硬了,想做什麼都可以了。」
「他寧策是聰明,比盛家那幾個窩囊廢兒孫強一百倍,繼承權攏在手裡,股東會都要給幾分面子——但那又有什麼意義?」
「他難道真打算為了報復,從此戲都不拍了,把自己卷進盛家那個攤子裡去?」
謝婉:「……」
這麼多年過去,趙屏仍然對寧策的選擇耿耿於懷。
然而這兩師兄弟之間的事,謝婉畢竟是個外人,不好多作置喙。
趙屏也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最後一句話音落下後,安靜了片刻,拿指尖摁著眉心,疲憊地舒出了一口氣。
「我也不是存心要跟他吵架……」他說,「我就這一個師弟,能不盼著他好嗎。」
車廂靜默著,唯有空調排氣扇在呼呼作響。
趙屏最後嘆出了一聲氣:「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寧策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悶、太犟。」
「什麼話都憋在心裡,誰都不告訴,什麼事都認了死理,誰的話不肯聽。」
謝婉沒有答話,只看著後視鏡上掛著的護身符墜子,看它一下一下,緩慢擺著。
某一個瞬間,她知道他們應該想起了同一個人。
一個驚才絕艷,卻在最熱烈的年華決然離開的人。
趙屏捏著眉心,頗有些無可奈何:「這些天,我其實一直在讀《錦堂春》。」
「讀著讀著就開始想,程鳳春這個人,他到底寫的是誰呢。」
「如果只是在寫他母親,他為什麼會這麼討厭這個本子,寫完之後一眼不想多看,全部交給了我。」
這話像是在問謝婉,也像在問他自己。
但他自己也知道,除了寧策,大概誰也不清楚它的答案。
謝婉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他緊攥的手背。
第36章採訪
寧策剛過了一幕戲,就看布景邊上擺了張太師椅,岑景池懶散地坐在上面,身後一眾助理和化妝師圍著他轉。
他身高腿長一個大男人,擺在一張椅子上略顯侷促,一雙長腿抻直了沒地放,只能松松點著台面,百無聊賴地等著。
寧策看見他這副樣子就太陽穴直跳。
「今天沒你的事了。」他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別總在這兒礙我的眼。」
寧導擺明了不待見他,岑景池摁了下太陽穴,也沒什麼好氣:「那是我願意礙嗎?」
他一伸手,身後就有助理給他拿來了手機。隨後,他當著寧策的面摁了幾個數字,耍無賴似的往寧策面前一遞。
「喏,凌遠交代的任務。」岑景池皮笑肉不笑,「他說你什麼時候接他電話,我什麼時候能進家門。」
「寧大導,您受點累?」
寧策:「……」
沒想到才幾天不見,凌遠的花活都整到劇組來了。
剛接過手機,凌遠還沒說話,寧策就先發制人地跟他聲明:「我最近沒空。採訪就別想了。」
「少來。」凌遠說,「我不知道你最近有空沒空?」
「……」寧策拿著手機,眼刀嗖嗖往岑景池的方向飛,岑影帝接收到他的眼神,無辜地做了個攤手的動作。
「又不是我非要逮著你薅。」凌遠道,「你最近在影視圈子裡風頭多盛,自己沒數嗎。我們總編前兩天指名道姓讓我來做你的工作。」
凌遠是國內一家知名雜誌社財經版塊的主編,工作範圍本來跟寧策沒多大關係,但年底各個單位都在趕kpI,雜誌社總編估計也是想死馬當活馬醫試試。
寧策最近的風頭確實是盛,《危樓》拿下銀像獎提名前,他作為電影的編劇還少有人知,前兩天評審會公布了提名之後,寧導本人至少就給當天的微博熱搜貢獻了兩個詞條。
一個是行內人驚嘆他的才華的,一個是行外人發現他竟然不是四五十歲的老頭,還長得特好看,嗷嗷哭喊老公的。
這些年內6電影拿銀像獎提名畢竟少,上頭也有要宣傳一番的意思,加之寧策最近還有些跟財經圈有關的傳聞。
網上有小道消息稱,橫跨多產業的巨擘盛世集團馬上就要易主,出來爆料的「相關人士」眾多。其中有人就在社交帳號上說,臥病在床的老董事長盛如昆已經更改了遺囑,將名下絕大部分財產都交給了非婚生子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