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之外,晨钟“咚咚咚”
,出闷闷的、瓮瓮的重响。
靖安大长公主眼见山月喝光,面上露出春风和煦的微笑,自袖中掏出绢帕,亲热地朝山月招招手,将她笼在怀中拿绢帕认认真真帮她擦拭了唇角:“瞧着是二十出头的桃李年华,却像个孩子似的,吃个药也能脏嘴!”
声音亲切,像一个体贴的长辈。
山月更欲泛呕。
靖安大长公主又婉和亲切地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话。
眼瞅着拖够时辰,这贺氏就算抠喉咙也吐不出一滴汤药后,靖安大长公主松手放山月自由。
“要过晌午了。”
靖安大长公主眉眼舒展:“松山寺的素斋不错,御史夫人留下吃个便饭?”
说吃便饭,却并未张罗桌椅。
山月眼中含着干呕引起的薄泪,佝着头,恭顺向外退去:“谢,谢过娘娘垂怜,时光不等人,留给妾身的辰光不多了。”
靖安大长公主很满意山月的回答,欣慰道:“这才对嘛!做人就是要上进的呀,等你的好消息传出来,周夫人会给你送东西,内务司也会安排你得偿所愿。”
“你跟着本宫,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听话即可,旁人有的,本宫短不了你的,旁人没有的,本宫也抢来给你,纵算是跟着薛枭丁忧三年,若薛枭这三年终于死了,本宫自会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去处——盐运大臣可喜欢?盐司漕运使的隋大人身长玉立、相貌卓绝,性情温驯谦卑,你配他过的日子,必定比跟着薛枭安稳。”
山月飞快抬了抬眸子,惶惶然地点头,仿佛惧怕到了极点。
靖安大长公主笑了笑:“绝处才能逢生——可想到逼薛御史就范的招儿没?”
山月低头看着自己直直垂地的兰草花鸟马面裙,小腹平坦,并不似傅明姜般有明显的阻碍:“有有了一计或许,或许胜算可有八成。”
靖安大长公主畅然笑开:“看吧,绝处逢生,凛冬逢春,这才有我们堂堂‘青凤’的样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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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靖安大长公主柔和地挥挥手。
常家周夫人便领着山月躬身后退,三步撤离厢房。
还未待山月走远,傅明姜带着嗔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您便是待人太周全!太客气!薛枭若死了,她就好好当个寡妇得了,好吃好喝活着挺好了,您还将她再配出去!”
“便是没用了的耕牛,退下来也得帮他找牛配种、经膳饮食,更何况人?”
靖安大长公主声音淡淡的:“绥元,你千好万好,只一点不好——眼皮子浅薄。‘青凤’能打出名堂,不是因为威逼,是因为利诱!你得实实在在让人得利,别人才能肝脑涂地地帮你干!”
所以她才不相信“质子”
“制衡”
那一套——板子没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就算是用亲爹妈当作人质威胁,若真走到绝境的份儿上,也是说舍弃就舍弃的!
唯一能拿捏住人的,就是他的命!
你得攥着他的命,才敢放放心心、消消停停用他!
噢,对男人不用这一招。
对男人,你只需要拿捏住他仕途的关键,不用你说,他便会将挡路的障碍自地清扫而空。
傅明姜眼睛同淬了毒似的看外间绰约的身影:“不晓得为甚,我看见她那张脸就烦!”
“你便是看不了漂亮的姑娘。”
靖安大长公主叹了口气:“玉郎心思不在你这,倒也不是那些个漂亮姑娘的错。黄鼠狼要吃鸡,男人要偷腥,你纵有千般手段也拦不住”
“娘!”
傅明姜叫起来:“我跟他好着呢!您不懂避谶的!?赶紧敲三下木头板子呸呸呸了!”
靖安无言地看向长女。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