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关上,阿姜望着失神的杜宴清,问:“我为我的好朋友性命攸关而提醒吊胆,你呢,你是不是喜欢她?”
“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喜欢叶余生,第一眼见她时,她穿着灰姑娘的蓝裙子站在熙熙攘攘的马路边,那时也像现在这样,救护车响起。那时,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杜宴清乱了阵脚,不知该怎么描述晦涩的爱慕。
“但她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她和他的那一年,是与旁人终生都不能相抵的。换句话说,她宁可和任临树过一朝一夕一年一岁,也不会将就和你过一辈子。”
阿姜笃定地说。
杜宴清不信:“那倒不见得,别忘了,她可差点就嫁人了,我的条件,还不至于比某位婚庆司仪差吧。”
话中所指的是管川,看来也是在叶余生的过往上做了功夫。
“你说管川?今非昔比,那
时任临树还没有和她相认,更未表露心迹。再说,经历这场浩劫,十四年的离别,还有生死都没能分开他们,你认为还有什么能拆的散?”
阿姜看了一眼杜宴清,又加了一句,“其实,原本是我扮灰姑娘的,我和她换了下角色,所以小丑是我。”
杜宴清向车子走去,发自肺腑地说:“不行,还是放不下她,我得去医院守在她身边。”
阿姜愣愣地站着,真弄不明白自己竟会对杜宴清一见钟情了,更荒唐的是,杜宴清喜欢的,却是叶余生。
情爱无外乎,我爱你,你爱她,她爱他。
但,有一点阿姜和杜宴清是一样的,那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共性,那就是,他们都喜欢叶余生。
救护车里,叶余生慢慢睁开眼,身体无力,头脑发热,她使劲力气转过头,四下寻找任临树,当她见他戴着氧气面罩,沉静得犹如睡梦中,她抬起手,努力,再努力去够着他的手,轻轻一握。刹那间,天地都踏实了。
她差点以为他们都会死掉,死在那个桃花潭边。
“你醒了啊,正在给你退烧,你们二位真是福大命大。你闭上眼,我给你的伤口涂药。”
一个年轻护士欣喜地凑上来,手里拿着药水和棉签。
她缓缓点头,有气无力地问:“他有危险吗?”
“你问他?除了昏迷,别的指标都很正常。等会儿到医院给你们安排同一间病房,你们这样不离不弃,真
让人感动。”
护士边涂药水边说,眼神瞄着那双牵在一起的手。
药水引起阵阵突如其来的刺痛,叶余生瑟缩了一下,咬住嘴唇。
“很疼吧?回头让医生给你祛疤痕的药膏,伤口实在太多了。”
护士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叶余生。
就算满身疤痕,能够和他一起活下来,也太值了。
“他这只手握得好紧啊,好像有什么东西?”
护士尝试掰开他的右手掌心。
“我看看。”
叶余生轻抚他的手,一点点地,拨开他的手指。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力量,顺从地张开掌心。
她看见了那枚被他捏得变形的、滚烫的褪色糖纸树叶。他在性命攸关的那一刻,竟握着这个。她将脸贴在他的手臂上,他和她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要经历这些聚散离合。
救护车到医院之后,他先被推进脑科,她不舍地松开手,见他被推走,只能在心里祈祷他无灾无恙。只要检查没有大碍,他们就会住同一间病房。这短短的时日里,她牵了好久他的手。
一项项检查之后,她的体温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恢复到正常,意味着,她除了一些表面上,没有别的问题。这真好,她可以照顾他。她躺在病房里,望着旁边空荡荡的病床,等候他平安归来。
叶余生没想到,最先等来的,不是任临树,而是另一位不速之客,周深信。
摘下墨镜,素颜的周深信,更显得楚楚动人,怀里抱着一束
白菊花,放在叶余生的床头柜上。
“鹊鹊,真的是你吗?上次在片场,我居然都没认出来你,要不是听哥哥说,我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噢,不好意思,花店里玫瑰百合康乃馨都卖完了,只剩下这束白菊,我觉得很适合我对你的心意,你觉得呢?”
周深信甜甜地笑。
“我知道你喜欢他。”
叶余生毫不掩饰,目光直接地迎上周深信。
周深信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懵懂状反问:“你说我喜欢谁?”
“一直以来,我不和他,还有你相认,就是因为我不想打扰你们优越体面的生活。我一出现,会带给你很多不美好的回忆吧,换做过去,我还是要逃避,但现在,我不会逃避了。不逃避我爱他,他也爱我这个事实。”
叶余生想起十四年前,那个原定是她被周瑞领养的夜里。
“他爱你?”
周深信故意装糊涂,轻笑几声后,说,“凭什么,你消失这么多年,凭什么突然又出现来和我抢夺他。你哪来的信心对我说他爱的是你。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他,你就不该再回来,这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没有好处。”
叶余生掀起裤脚,露出伤疤,问道:“你应该还没忘记它是怎么来的吧,那天晚上,将装满开水的热水瓶,放在我床边摆放拖鞋的位置,你用缺了一只腿的小木凳子,将水瓶架在上面。如你所愿,我烫伤了,于是领养的人选替换成了你。
我不揭穿你,不代表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