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远洲点点头,偏头在他耳边道:“过会儿去找你。”
“不急。好不容易碰上了,慢慢聊。”
乔季同又是礼貌一笑,好奇地看了一眼紫毛。对方注意到他的眼神,又一下子趾高气昂起来,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乔季同无奈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对于余远洲的家事,乔季同是知道一些的。他爸是老师,因为被栽赃猥亵得了抑郁症,在一个大雨天从家里阳台翻下去了。
他妈端着刚做好的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大开的窗户和纷飞的窗帘。
不知道是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还是觉得丈夫的死自己难辞其咎。余远洲的父亲去世没两年,母亲的身体也垮了,查出了癌。那时候余远洲小学还没毕业。
他妈最后在医院的日子,都是她妹妹,也就是余远洲的这个小姨照顾的。
余远洲说过,小姨这份恩情他会一直记着。小姨算他半个妈,小姨的儿子就是他亲弟。
还记得说这话的时候,余远洲也才上初中。可就已经俨然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了。乔季同很佩服他,也很崇拜他。余远洲是他追逐的理想,只是他没能追得上。
乔季同垂下眼帘,心里难受起来。要是当初能上得了高中,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
可他这辈子,终究是废了。
不是被自己废的,是被命给废的。
他想上学,可惜他命里没这个。
走到了自己父母的墓碑前,乔季同望着那两张照片。
父母没的时候,他还不怎么记事。如今看着墓碑上的两张脸,比起亲切,更觉得遥远。
他默默地擦墓碑,摆祭品,最后焚上香。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像余远洲一样“交代”
,只是呆愣愣地看着香火的细烟往上飘。
等到夕阳西下,天开始凉了的时候,余远洲过来了。
跟着在墓碑前鞠了躬,叨咕了几句。无非是什么季同现在很懂事,自己会照顾他之类的。叨咕完拍了拍乔季同的后背:“走了。晚上咱哥俩在房里好好喝一顿。”
“嗯。”
乔季同跟着他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扭头看了看。
墓碑上的年轻男女仍旧是微笑着,在金色的夕阳下显得有几分温馨。
他忽然觉得眼底一热,硬生生从坟墓上看到了“家”
。
余远洲注意到乔季同通红的眼圈。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狠狠揉他的头,直到把他揉成鸟窝才罢休。
他们肩并着肩,背着夕阳走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像是两匹离群的小狼。
也许他们不会永远走在一条路上。但至少在当下,因为彼此的陪伴,并没有觉得太孤独。
第29章
两人晚上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定了个标间。打算第二天中午再往d城开。
当晚余远洲订了烧烤的外卖,又买了一打啤酒,偏要和乔季同喝到尽兴。
两人许久不聚,今晚又不需要回哪里去。两人把手机关了机,洗完澡就穿着裤衩相对而坐,一边喝一边聊,就像十来岁的时候那样。
聊的仍旧是往事。把那些记忆像串珠子似的,一串一串穿起来,挂到温柔的夜风里。不都美好,但都弥足珍贵。
三巡酒过,两人都进入了微醺。
乔季同呵呵地傻乐:“我还记得你自行车后座绑的海绵垫子,大红的,特别特别土。”
余远洲屈指对着乔季同眉心一弹:“嘁!我那还不是怕你小子冻屁股!”
“下雨也不遮一下,都霉了。”
“我那垫子可是宝座。霉了小姑娘也都排队要坐。”
“接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