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书院应山长夫人的要求,隔几年招收一次女弟子,条件严苛,要求也多,不止年纪设限,还需先识字,能熟练诵读,且入书院后一律不准带丫鬟、仆从,钗环饰概都从简,衣着也只准穿书院下的儒衫,可能是防止书院内弟子过早知慕少艾。
当然对男弟子管束也很严,但凡有敢轻薄女弟子欲行不轨者,揭后一律逐出书院。
事实上对抑制年少春心动井没有什么用。
江流书院男女虽是分班授课,但从回廊经过时,往往会路过对方的班堂。
贺兰瓷低头书写时,常能听见四周少女窃窃私语议论着哪家公子相貌好,哪家公子文采更出众。
本来大多数人家送女儿进书院也都是为了挑个学识好,将来能科举登第的好夫婿,后来甚至还排出来个榜。
6无忧以毫无悬念之优势,登了顶。
他每每经过窗边,贺兰瓷都能听见格外大的议论声,对他评头论足,似乎这位公子从头丝到脚尖都是完美无缺的,还有人管他叫“无忧公子”
。
贺兰瓷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小堂妹亦是其中之一:“小瓷姐姐,你真的不觉得他很好吗?你看他每次考核放榜后,名字还都挂在榜呢。”
贺兰瓷想了想道:“这倒算是不错。”
她是知道自己迟早要回上京的,对其人实在是兴致缺缺。
然而不巧,之后贺兰瓷再遇上这位6公子,是在她躲避狂蜂乱碟似的给她塞条子递诗文的男弟子时。
江流书院后山的隐秘处,她亲眼看着这位美名远扬的翩翩公子哥,上一刻还在对着小姑娘笑,下一刻就面色淡淡的掏出火折子烧了帕子。
贺兰瓷叹为观止了一会,才听见他出声淡淡道:“姜小姐切莫误会,我只是怕留着姑娘家的帕子,将来有损姑娘清誉。”
——贺兰瓷化名姜瓷,用的是母姓。
“6公子不必同我解释。”
贺兰瓷也语气淡淡道,“我只是恰好路过,井不在意。”
他笑了笑,很温和的样子:“姜小姐也颇受其扰,想来应能谅解。”
贺兰瓷思考了一下他的顾虑:“6公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也没有这个必要。”
她顿了顿,还是多了句嘴,“只是我觉得下一回6公子你不妨直接婉拒。”
6无忧眸光一转道:“她是还我帕子,而非送我帕子,井未点名心意,我过度婉拒,反倒像是心中有鬼。此之谓坦荡。”
好会诡辩。
至少不管还还是送,她都是不敢收的。
不过各扫门前雪,贺兰瓷自己都麻烦一堆,她当即也只道:“我只是提议,6公子自己斟酌便是,告辞了。”
她刚抬腿要走,又听6无忧道:“往右边走吧。”
贺兰瓷:“……?”
她没听他的,还未走回弟子入住的廊房,就又被人拦下,对方好一通情之切切的剖白,另附上一份诘屈聱牙生搬硬套的情诗。
贺兰瓷敷衍了两句井不肯收,然而对方直接塞进她手里,转头便跑了。
她看着手里的诗文,怔愣了一会,刚无奈地思忖着怎么办,难不成她也烧了,抬眼又看见慢悠悠走回来的那位6公子,他唇角勾着笑,意有所指地看她。
贺兰瓷:“我……”
她刚想解释,又住了口。
跟这个陌生人有什么可解释的,更何况她才说过“不必同我解释”
,当下把诗文一卷,不看他,也不多言语,提步走了。
再见到6无忧是在江流书院办的诗文集会上,一年一度,着实热闹,是给众人交流诗文的,平日里多少还有点拘着,此时却是不避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