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有人趴在桌上起不来,有人靠着椅子只是微醺。
沈临毓的手扶着额头,一副酒后脑袋胀模样,视线从几位皇子身上略过。
他看得出来,十一皇子李岌是真醉了,可能是风寒才好的缘故,原本酒量就一般的李岌喝得比平日少、醉得比平日快。
九皇子李崭是装醉,趴在那儿嘀嘀咕咕却一动不肯动。
八皇子李巍喝酒上脸,脸比关公红,但人清醒,扯着嗓子说着“醉成这样,明天怕是要被父皇一道叫去训一通”
。
六殿下李嵩看起来和沈临毓差不多,筷子酒盏都放下了,坐在一旁缓劲。
倒是李崇……
李崇今晚的状态,和沈临毓来之前设想得相去甚远。
最为可疑的五皇子,席面上没有任何试探之举,反倒是极其关照弟弟们,被劝酒了也不推,这会儿一看,一双眼睛茫得厉害。
这种状况,与其说想从沈临毓口中打探出些什么来,不如说,得更防着被人反将一军。
当然,沈临毓并不觉得,从喝得半醉不醉的李崇嘴里打听消息是件明智的事。
席面摆在李嵩府上。
他缓过来之后,安排起了之后事情。
五皇子府同在泰兴坊,让人送一趟就是了。
李崭和李岌住得远,又醉得厉害,干脆别折腾了,叫人各自去递个话,就歇在他这儿得了。
真醉了的李岌没法有意见,装醉的李崭摇摇晃晃拒绝,说什么也要回去。
甚至,李崭还抬手往沈临毓肩膀上勾:“我城东,临毓顺道,让他送我。”
见沈临毓没有拒绝,李嵩自然随他们。
倒是李巍,扶住身形不稳的李崭,劝道:“行了行了,九弟你就别给临毓添事了。
镇抚司忙得脚不沾地,一个月有半月睡在衙门里的人,你让他赶紧回长公主府去吧。
还送你呢,哥哥我送你行吧?”
李崭还没有答,沈临毓先笑了起来:“八殿下,您住城西,与九殿下才是不顺路。”
“东南西北的,说到底也就是个内城,”
李巍啧了声,“马车里一坐,驾车的是车把式,跑的是那马儿,我们费个什么劲儿?
就九弟矫情,六哥府里睡一觉还怕弟妹不放心,要不然都别走了,大通铺躺一排得了。”
李崭嘘他:“谁要跟你睡?你呼噜震天响。”
李巍气笑了:“行行行,我送你回府,你找弟妹去。”
李巍招呼了亲随把李崭架走,两人吵吵囔囔的,看得李嵩连连摇头。
“都是快三十岁的人呢,还和小时候似的。”
李嵩叹道。
沈临毓笑道:“该我送九殿下一路,看着八殿下喝的也不少,我记得他在泰兴坊有宅子?原本早些就能休息了,现在还得辛苦绕一圈。”
“你是说他外祖家的老宅子?”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李嵩的反应也慢了许多,想了会儿才道,“那宅子啊,说来前两年还翻修过,地方不大、景弄得挺好。
尤其是里头前后花园长廊亭子水榭的,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意思,一年四季都好看。
我带你嫂嫂去转了几次,她回回看着欢喜得很。
反正八弟也就偶尔过去住一两日,大部分时候就几个底下人看顾,你与他说一声,得空了就请余姑娘去赏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