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聲,反問道:「那你想做什麼?嗯?」
南嘉恩便沉默了。
「為什麼不說話?那你想做什麼?這麼多年你沒出息也就算了,現在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南嘉恩,我都不求什麼回報,從小到大我們供你衣食住行,你有感恩過嗎?到目前為止我以為你算是會聽話的性格,簡直越來越像你那親生父親,再怎麼養你都是不識好歹。」
她怨念著,也不知道是在怨南嘉恩,還是在怨念這個低迷的家庭,「我現在就這一個要求,周日去和這個蘇小姐見一面,我的要求很過分嗎?對你的人生有任何破壞嗎?別人都是使勁往上爬,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為什麼要拒絕?」
「不僅呆在原地還混得越來越差,那我問你,你現在的工資是多少?當年我們叫你去當兵,你非要呆在那些沒出路的公司混日子,到如今有用嗎?」
她緩聲問道,似乎之前情緒波動很大的一面不是她本人。
如果南嘉恩不聽她的要求,或是有任何不願意,她的威嚴就像是被踐踏在地上一樣。
「我…。」南嘉恩張口結舌,長久以來給自己加固的圍牆好像又在一瞬間崩塌了。就像以往一樣,他全身的血液又凝固了,在許艷的一字一句里,他變得遲鈍無力,腦部神經也緊繃了,第一意識總是想著抱歉,對不起許艷對他的養育之感,這個無形的枷鎖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所以他手顫腳抖著,認為自己不應該拒絕許艷的所有要求。
他最終選擇不去忤逆許艷,於是回答道:「母親對不起,我…我會去的。」
於是許艷重調整好了情緒,面部表情平靜下來,點點頭說:「這樣才對。」
在此之前,裴司琛突然告訴南嘉恩,他下周要出國陪徐妍做手術,大概要在國外呆一個周,所以想要在離開之前和他見一面。
徐妍的心臟問題隨著年齡增長,需要進行一定的檢查,這次倒不是像以前那麼嚴重,只是一個微創手術,裴司琛放心不下,打算陪她做手術。
南嘉恩原本是不想出門的,他最近睡眠一直不太好,總是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噩夢,比如莫名其妙看到自己被一堵牆壓死,或者是溺水,一直墜落也沒有掉在水底,反反覆覆之下,他很難入睡,睡覺也老是被驚醒。
在裴司琛出國之前見一面,這個事情對於南嘉恩不算是很過分,在此他也是猶猶豫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裴司琛約他在植物園見面。
說到要去植物園,南嘉恩確實是多了一點興。前些年c城的植物園就很火熱,他以前也一個人去過。
他這一天醒得很早,天都沒有亮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一看時間還在六點。隨後就徹底睡不著了。
他打開衣櫃,裡面都是些灰濛濛、單調古板的衣服,翻來翻去,都不太像適合出去玩的衣服,「打扮」對於南嘉恩來說是一件很陌生的詞彙,從來他界定衣服的作用都是溫暖、舒適就行。
但是今天,他有些無措。因為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猶如鬼一樣,臉色很不好,所以想要遮擋一下糟糕的狀態。
他從中緩慢地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和一件有些寬大的黑色褲子,然後戴上一個黑色帽子,他不會協調衣服的顏色,但是至此是比平時多了一些改變。
他是計劃自己坐車過去的,但是沒過一會兒裴司琛就發消息過來說自己已經到樓下了。
看到這裡,南嘉恩緩慢的腳步就開始提了。
冬日的早晨總是陰蒙蒙的,能見度也很低,即使這樣,他也一眼看到了小區門口裴司琛停好的車。鑽進副駕駛後,他才發現座位上放了東西。
定眼一看,那是一個小熊花束,一隻棕色的小熊懷裡抱著一大束他叫不出名字的淺藍色鮮花。在連日的陰霾里,這束鮮花的味道清撲鼻,衝擊著他的心臟,讓南嘉恩著實恍惚了很久。
「這是?」他看向沒有什麼表情的裴司琛。
「送給你的。」裴司琛淡定地說道,並沒有表現出他的忐忑。
南嘉恩還是第一次收到花呢,他將這束鮮花抱起來,肢體不太協調,坐下的時候還一直盯著腿上的花束。
裴司琛看不出來南嘉恩是否喜歡這款花,雖然他在花店裡選了很久。
進而,南嘉恩轉頭問道:「你在樓下等很久了嗎?」
裴司琛對他說:「沒有等很久。」
似乎是為了讓南嘉恩放心才這樣說的。
南嘉恩哦了一聲,開始給自己戴上安全帶。又再次看向腿上的東西。
車都開了出去,匯入主幹道了,裴司琛才終於問道:「這個花…你喜歡嗎?」
南嘉恩沒有說喜歡不喜歡,只是說:「挺好看的。」
於是裴司琛劃定這玩意兒很一般,不太能讓南嘉恩開心。
中間南嘉恩忽然問他:「你要去多久啊?」
裴司琛很有耐心地說:「一個周。」
周末的植物園人挺多的。從入口走到其中的湖泊,人的視野豁然開朗。湖邊的人稀稀疏疏,站遠看就像一個小黑點。
有不少人坐在湖邊的板凳上看風景,包括很多情侶,於是裴司琛問道:「要不要坐一會兒?」
南嘉恩點點頭說:「好。」
兩人挑了一處人很少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