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春兰,昨天我爸已经下葬了。”
聂爱华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春兰,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准确来说,是……是想请阿姨帮帮忙。”
“……我妈?”
李春兰有些惊讶。
聂爱华深深叹了口气,和盘托出:“你知道的,我妈没工作也不识字,以前只能就在农村里干点农活,照顾老小,也没什么主见。现在我爸没了,我妈就跟丢了魂一样,她听了我大姨和姨夫的话,觉得她一介女流供不起我上大学,于是酒拖阿姨给我找了门亲,说等我高中毕业,就住到婆家去。”
“这怎么行?哪有这样的?”
李春兰下意识说。
“是呀,我姨夫还说,他们已经给我爸谈好了赔偿金,但是不多。他们让我妈和我主动放弃这笔钱,用来回报他们这些年的恩情。”
“他们是想私吞这笔钱呀!”
李春兰并不是傻子,她虽然还没出社会,却也知道这钱本应该是聂爱华母女的,“这可是你爸爸的命换来的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拿走。”
聂爱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跟你想得一样,可我妈从小到大都听她这个姐姐的,加上他们还允诺我妈,等我高中毕业就给我找份工作……我妈这些年一直心里对他们有愧,就答应了。”
“那你可不可能同意。”
“我是不同意……可是我妈前两天已经签了字,全权委托大姨,现在那工地上领导见都不肯见我。春兰,我记得你说你妈妈很有本事,能不能请你妈妈帮我打听打听?”
聂爱华握住李春兰的手,就好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李春兰下意识把手一缩,一开始的愤愤不平立刻化为了犹豫之色。
一听聂爱华是要她妈帮忙,心中顿时打起了鼓,李光明这段时间正因为厂里的事情焦头烂额,在家里到处迁怒于人,李春兰现在根本就不敢去打扰她妈。
再加上她妈一向看不起聂爱华,更不愿意她和聂爱华来往,她这时候去开口,就无异于是撞在她妈的枪口上。
她才不会为了一个农村姑娘,让自己白白受委屈。
李春兰慢慢抽回了手,低声道:“爱华,我妈虽然的确如你所说,是个优秀的人,但这件事她恐怕管不了。她只是厂里的领导,恐怕不认识那么多人。”
聂爱华一听就有些急了:“可是,你问都还没问呢……”
“爱华,不是我说,我觉得你大姨的安排挺对的,你是农村出身,家里条件不好,你这大学也不是非得要读的,早点出来养家是对的。”
李春兰忽然就改变了立场,劝她听大姨的安排。
聂爱华如遭雷击,她愣在原地,她没想到的是,刚才还替她鸣不平的好友,为了不帮这个忙,竟然劝她向命运低头。
“你……你就算是不想帮我,也不用这样劝我!”
聂爱华脸上难掩失望,内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我妈最近厂里麻烦事多,她真帮不了你!我要是再给她添麻烦,她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李春兰开始卖惨,可她见聂爱华,“爱华,你可别怪我,我平时对你你也知道,吃的喝的用的,也是多有帮衬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聂爱华不再流泪了,她的脸上不辨喜怒,恢复到了空洞麻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