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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可惜没有如果（第1页）

感觉外面完全变白的时候，林言秋起了床。她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写了一张便条给婆婆，告诉她，晚上有可能出差，就不用等她吃饭了。

出门前，林言秋看了一眼仍在睡梦中的柏舟。那个把她独自留在黑暗中的人，她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会爱她的人，她曾经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坚定的人，此刻嘴角带着笑意，脸上挂着满足的神情，睡得正酣。

五月的天，虽然已经大白，但其实还早，离上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林言秋先在公司附近的快捷酒店订了一个房间，打算这个晚上先在外面住一晚。

但林言秋也并没有想着离家出走，她只是不知道回家后该如何自处。她尤其害怕回家后她会失控，她害怕被她压抑的痛苦会不经意间在孩子和老人面前流露出来，她暂时还不想让孩子和老人面对这些不堪。

她也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柏舟昨晚的意思很明确，他没想着改变现状，他并不打算采取什么措施。所以，现在是柏舟出了轨，难题却在林言秋这里。她该如何选择？

在家里大吵大闹，逼着柏舟表态，和对方做个了断？林言秋做不出来，她不想因为这个事情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却让老人和孩子跟着一起痛苦。而且这个不明智的选择的结果，林言秋在柏果儿幼儿园同学的家里已经见识过了。

那个和柏果儿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在那么小的年龄里，经历了一场在她那个年龄段并不能够理解的闹剧。那个女孩子的爸爸和妈妈是同一个地方的，从小就认识，可谓是青梅竹马，可那个爸爸还是出了轨，而且出轨的也是公司的同事，那个出轨对象还找上了门。

结果就是女孩的妈妈家里来人在家里大吵大闹，女孩的舅舅还上门打了女孩的爸爸。结果呢？那个女孩子的爸爸为了息事宁人，换了一个单位，可出轨行为一点没变，一切照旧。

无论那个女孩的妈妈如何闹腾，甚至女孩的爷爷奶奶放话说，不让那个出轨对象进门，只认女孩的妈妈是他们的儿媳妇。可还不是以离婚收场？

在这期间，那个女孩子内心的痛苦和害怕，谁会去在意？没人在意，大人们只顾着在意自己的情绪和利益，没人会在意一个孩子的感受，或者说他们自己在情绪中，没有人意识到孩子会受到伤害。柏舟知道林言秋爱孩子，绝对不会这么选，这也是柏舟坦白后却敢于放肆的原因之一。

那该怎么办呢？到柏舟公司去把他们两个人的婚外情公之于众？让他们两个接受公众的、道德的审判？

林言秋不是没有想过，在独自流泪的夜晚，她睁着双眼，在痛苦中煎熬的时候，就这样想过。这样是可以宣泄一下满腔的愤怒，可接下来呢？

柏舟所在的是一个民营企业，这样的道德问题并不会对柏舟和那个女同事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只是让柏舟全公司的人看了一场闹剧，成为短期内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也许两个人中有人会离开公司，也许不会。

一段时间过后，可能大家都忘了这个事情，对林言秋而已，只是短暂的发泄了一下情绪，之后还是要在柏舟出轨的既定事实下继续的、持续的痛苦。万一柏舟的那个出轨对象，耍个心机，或者真的来个自杀威胁啥的，本来林言秋才是受害者，可能结果到后来反而变成了一个施害者。

林言秋从小到大受的教育和内心的价值底线，不允许她这么做。柏舟了解林言秋，所以这也是他出轨被知道后，反而敢放肆的、不悔改的原因之一。

那么忍气吞声，就这样维持现状，由着柏舟既要又要，把委屈和痛苦独自吞进肚子里，维持表面上的现状？林言秋不会这么选，她对柏舟信任的崩塌、内心坚守的婚姻忠诚的信念的崩塌、对幸福如此不堪一击的失望、对自己相处十余年后才发现柏舟人品的卑劣而对自己失望。这种接二连三的的痛苦，林言秋不要再反复体验。

林言秋以前觉得自己有多幸福，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痛苦，她无法承受这样的背叛，她根本忍不了。那些委屈、难受、愤怒、绝望快要让林言秋无法呼吸，也无法呼救。就像她有一次去游池，突然失去平衡倒在了水里，那一刻的她也是这样的感受，无法呼吸、也无法呼叫，脑子里想着：我要死了。是的，林言秋感觉她要死了，但是她不能死，因为相比起柏舟的背叛，她更怕死。但是如果她选择忍气吞声，她知道她迟早会被那些痛苦逼到窒息而亡。

所以她不打算维持现状，她需要去打破这个现状。该如何去打破呢，林言秋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林言秋下班后到了酒店，刻意把手机给关了，她知道柏舟晚上回家后发现她没回家，一定要会电话找她。一来柏舟肯定担心如果她不回家，老人会不会起疑心，毕竟他没有想这么快的让他父母知道他出轨的事情；二来林言秋想也许柏舟会怕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其实林言秋也确实想吓唬吓唬他，想赌一赌，这样会不会让柏舟因为害怕林言秋做什么傻事而主动去结束那段关系。

所以，这一晚林言秋肯定依旧是无法安然入眠的。

在前半夜，她想着柏舟在干嘛呢？联系不到她，他会着急吗？会害怕吗？他会做什么呢？会出去找她吗？会着急忙慌得给她得朋友打电话询问她的去处吗？

她大脑很乱，其实她也回想了很多她在书中、影视剧中看过的妻子在面对丈夫出轨时时的应对方式，想看看有哪些可以借鉴的地方，可依然没有什么用。基本上那些应对之策她都想过后果，没哪一个是她现在能够接受的。

到了后半夜，她想着可能柏舟也睡了，想打开手机看看。其实她本来是想着一晚上不开机的，如果她在前半夜的胡思乱想中睡过去了，也许就真的一晚上不开机。可惜她一直睡不着，最终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了机。或者说她还有一丝妄想，看看柏舟是安心睡了？还是仍然在找她？

人在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因为一个选择，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很多年后的林言秋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个晚上她没有开机，她的人生会不会和现在不同？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经过。现实是林言秋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柏舟终究是找到了她。

在开机的一瞬间，柏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在林言秋告知了地点后，柏舟开车来酒店接她。

在回家的路上，林言秋在副驾驶倚着车窗，看着马路上偶尔开过的车辆，没有说话。倒是柏舟先开了口，先是开了一个玩笑：“你找酒店，好歹找一个好一些的酒店啊，这样我晚上也不回去了。”

然后又故作轻松的说：“以后别这样闹了，这样闹下去，我们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

林言秋本来在柏舟来接她时还有些感动，想着柏舟毕竟还是在意她的。结果在听到第二话时，彻底的愤怒了。她闹了吗？她怎么闹了，她只不过是在受了伤害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躲一下，难道她不该躲吗？难道她任由着那些事情来伤害她，还是说柏舟根本不觉得她受到了伤害？

“怎么，你是在威胁我吗？”

林言秋冷冷的回应了柏舟，扭过脸，心彻底的寒了下来。

她明白了，柏舟来找她或许是在意她。别说这么多年的夫妻，就是一个相处久了的小猫小狗，柏舟也是会在意的。但更多的，怕是害怕因为她的不回家，会让他出轨的事情慢慢的浮出水面，让他父母知道吧。

本来十几分钟的路程，林言秋却感觉无比的漫长。车窗外的街道，在深夜里静悄悄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偶尔驶过的车辆，也悄无声息的飞驰而过。

车里很安静，车外的世界也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