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回了頭,又自個兒不服氣起來——憑什麼就他在那兒緊張得做賊,春霽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
宴星回反而愈發惱了,繃著張臉,任誰都看得出今天小少爺不開心。
偏生罪魁禍毫不自知地在後安穩坐著,只知道埋頭算題,姜棠帶著其他女孩過來問錯題——自己購買的一些輔導書,有些題只給了一個答案,解題過程是冷冰冰的略字。
算了很多遍,來來回回地看,依舊不知道是中間哪個步驟出了錯。
春霽接過輔導題迅地掃看了題目,又看她們演算的草稿紙,用鉛筆將過程中錯誤的點勾圈,在旁另寫批註。
明明被圍著的女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旁邊此起彼伏恍然大悟的哦聲和讚嘆聲,就能惹得宴星回煩躁不已,亂七八糟地勾畫著化學競賽題的題干條件。
分明是第三遍做這本的題,不說一眼能明了考點,至少也有大概思路從哪裡下手,卻怎麼也靜不下心讀不進題干,全副心思在嘈雜討論聲中飄浮,耳尖無意識地捕捉著后座的沙沙落筆聲。
似雨珠輕敲葉尖的啪嗒動靜,似汽水罐頭中氣泡上升破碎的呲啦聲響,似玻璃紙糖被拆開時窸窸窣窣的細碎響動。
極輕微的、時斷時續的聲音,卻偏偏如三月輕風顫動著破土春芽般的心緒。
宴星回只覺得窒息般煩悶,猛地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刺啦一聲刺耳動靜叫周圍都安靜了一片。
春霽懸在草稿紙上的筆尖也頓住了,和周圍的人一同向宴星投去目光。
俊美少年面色不善,渾身縈繞著不好惹的氣勢,出了教室。
待人走了,姜棠忍不住小聲問:「誰惹小少爺生氣了,少有見他這麼擺臉色。」
另一個女生道:「是不是嫌我們太吵了?」
「不至於吧,同班兩年,以前也沒見過宴星回因為這事發過脾氣啊。」
春霽長睫低垂,掩去眸中的一點失落。
一天的課程,兩人好似繃著無形的弦,氣氛愈發僵硬。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在落日晚霞中響起,宴星回拿出手機看了眼,收到了宋爾雲發來的消息:[你爸和你哥提前結束出差回來了,你回家一起吃頓飯,再回校上晚自習吧。]
宴星回怔愣了下——他們提前回國了,春霽在家裡住著會不會更不自在?
宋爾雲發來第二條消息:[我和他們說了春霽的事,讓你爸和景櫟先回市中心那套房子住。]
宴星回微鬆一口氣,視線一轉,見到春霽被幾個女孩簇擁著出了後門的背影。
是那幾個今天上午讓春霽幫忙看自己解題步驟錯哪兒的女孩。
「別看了,小少爺放心吧,」卓一笑嘻嘻道,「人一多,識的不會來找事的。」
宴星回下意識道:「你都說了,得是識的人。」又欲蓋彌彰地補救:「我沒看她。」
「行行行,小少爺我們今天哪兒吃?」
「我今天回家一趟,在家吃。」
卓一問:「行,那我跟齊邇他們出去吃乾鍋,挺久沒吃了,饞了。」
宴星回想著——一頓飯的工夫,春霽身邊人這麼多,總鬧不出什麼事來,便應了好。
校外的路邊有一輛賓利等著他,宴星回坐上車,快到家時,先見著一輛藍色貨車停在小別墅門口,工裝師傅往下搬著兩個長木箱,宋爾雲正站在門口,客氣地指揮著他們先搬到客廳里去。
宴星回下了車,懶懶地喊了聲媽,問:「爸又去拍賣會幫你拍了些什麼回來?」
「星星回來了?我驗收一下展品,很快的。」宋爾雲拍拍宴星回的肩,「我參加那個o39;與自然共棲的o39;藝術季,申報了蝴蝶主題的展,你爸出差的地方正好有個慈善拍賣會,我看了拍賣品的介紹冊,正好有幾件合適的,就讓你爸幫我拍回來了。」
宴星回問:「兩個木箱的展品都放家裡?」
「裡面是一幅油畫和兩座石膏像,」宋爾雲道,「那兩座石膏像先放家裡的客廳,那副畫是最重要的,我打算拿來放在主展廳中心位,等開了箱確定畫沒問題,就讓助理先帶去工作室掃描做宣傳圖。」
宴星回起了好奇心,問:「什麼畫啊?」
「是國內一位很有靈氣的女性畫家,可惜很年輕就遭遇意外去世了,她生前留下的畫作不多,都被炒上了天價,」宋爾雲道,「我也沒想到你爸參加的慈善拍賣會能正好碰上她的畫作,還是她的一生里留下的唯一一幅風景人物畫。」
宴星回問:「這個畫家叫什麼名字?」
宋爾雲脫口而出:「春音。」
這個名字說出口,宋爾雲先愣了愣,道:「春這個姓不太常見……挺巧的。」
宴星回道:「……是挺巧的。」
工人們將木箱小心謹慎地搬進了客廳,宋爾雲和宴星回後一步進了別墅。
身形高大的男人下樓來,眉眼俊朗,眼尾是風霜歲月的細微痕跡,一身家居服也難掩嚴肅氣質,淡淡道:「星星回來了。」
宴星回喊了聲爸。
「你媽讓我再給你買一雙蝙蝠俠的周邊拖鞋,」宴柏山問,「你那拖鞋不是好好的?」
宴星回站客廳邊上盯著工人拆木箱,心不在焉地回:「哦,我勤儉持家,拿膠水自個兒給黏好了。我哥呢?」
「公司臨時有事,你哥過去一趟。」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