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星回本想逗幾句玩笑話,誰知春霽在懷裡抽噎得更凶了,肩頭的病服迅漫開一片溫熱濕意。
「怎麼還……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宴星回有些慌,雙手捧起春霽的臉,用指腹笨拙地擦著她眼尾綴著的淚,沒轍嘆氣:「我隨口一說,開個玩笑。」
春霽咬著唇眼淚直掉,怎麼都止不住,宴星回沒辦法,輕聲道:「乖乖不哭了,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春霽抬手擦擦臉上的淚,磕磕絆絆地小聲問:「是、是什麼?」
「我記起六年前的事了,」宴星回笑道,「以前的我藏過林之樾行兇的證據。」
第44章筆錄
宴星回醒來後又接受了一次檢查,除去有些虛弱,各項指標都平穩正常。
醫生在病床前看檢查報告上的數據,道:「沒什麼問題,留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宋爾雲這幾天擔驚受怕,此刻終於放下心來,在旁連連點頭:「好好,沒事了就好。」
全程配合的宴星回冷不丁道:「我想先出院,我和春霽需要去警局一趟。」
宋爾雲臉上的笑意僵住,轉頭去看宴星回,問:「半天都等不了?」
宴星回嗯了聲,平靜道:「半天都等不了。」
宋爾雲一時沒說話,宴柏山先起身,接話道:「行,我去辦出院手續。」就客氣地請著醫生一同出了病房。
醫生護士一離開,病房變顯得空曠許多,宋爾雲正要開口,宴星回先問:「車上其他同學怎麼樣了?」
「有幾個學生和你一樣昏迷了,晚上就66續續地醒了,第二天一早他們就換其他車去參加競賽……」
說著說著,宋爾雲陡然意識到宴星回錯過了化學競賽。
當初宴星回在高二的時候突然向家裡人提想參加競賽,宋爾雲和宴柏山都不甚贊同。
競賽涉及太多大學化學內容,高中學習時間緊張,不適合分心。
那時候的宴星回擰著眉,語氣倨傲輕慢:「我參加化學競賽就是隨便玩玩——影響我成績?全市聯考的時候我的成績就沒跌過前五吧,有什麼好擔心的?」
十足的少年意氣,勢在必得。
一路順順暢暢,卻在最後一次決賽前因為一次「意外」離名次、離保送名額失之交臂,宴星回神色如常,為沒有影響到其他同學而點頭:「那就好。」
春霽望著宴星回,忍不住替他有些難過。
宴星回一抬眼,撞進了春霽盛著粼粼波光的擔憂眼眸,故意問:「我沒去參加比賽,乖乖準備的那份禮物還打算送給我嗎?」
春霽連忙點頭,以口型道:[給的——]
宴星回靠在病床上,姿態閒適,語氣慢悠悠的:「沒聽清。」
她沒說話啊——春霽怔愣了瞬,慢半拍明白了什麼,唇瓣微張,磕磕絆絆道:「給、給的。」
少年聞言輕笑起來,注視著春霽嗯了聲,面色依舊是蒼白的,襯得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愈發明亮,深處似有一簇熾熱火光躍動。
宋爾雲眉頭直跳,深吸一口氣,念在宴星回剛醒過來的份上,屏蔽了他渾身往外冒小粉花的樣子,道:「你爸去辦個出院手續怎麼去這麼久?我去看看。」
房門關響,病房中只余他們兩人。
「可惜禮物被我放進房間了,」宴星回有些遺憾,「等回家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春霽下意識要比劃手語,又被宴星回握住手腕壓下。
春霽本想說:她相信筱園姐,筱園姐已經帶人先去了舊址去找他提及的證據,證據鏈一旦構成,林之樾就算不承認,也能被抓落網定罪,不會很久的。
一長段話,卻在宴星回專注的目光下盡數燒得乾淨,春霽耳根輕微發燙,有些侷促,只憋出了乾巴巴幾個字:「……很快的,回家。」
宴星回眼眸暈開笑意,道:「好,會的。」
傍晚時分,遼遠天際暈開一片深深淺淺的墨藍,幾顆閃爍疏星遙遙相望,街邊路燈沿著道路依次亮起,明亮的光從遠及近驅逐暗色。
一輛低調的黑色賓利停在了燈火通明的警局門口。
他們下車的時候,副駕的車窗降下,宋爾雲望著他們欲言又止,眼眸含著掩飾不住的擔心。
宴星回漆黑的眼眸倒映著路燈灑落的光亮,寬慰道:「沒事,我去替六年前的自己補一個筆錄。」就擺擺手,和春霽一同往警局走去。
門口有相對熟悉的警員接他們進去,春霽被安排在溝通室等待,由一位女警陪著。
宴星回跟著另一名警員離開穿過彎折長廊到達審訊室。
室內狹窄逼仄,只一個長桌、一個固定的椅和一架錄像設備,顯出幾分壓抑的昏暗。
在錄音設備打開前,一位年輕警員狀似無意和同事聊天道:「筱園姐已經將需要檢驗的證據送過去了,最快兩個小時就能出結果。」
錄像機鏡頭對準了桌後的宴星回,閃爍一點紅光。
宴星回沉默片刻,緩慢開口:「六年前,我意外撞見了林之樾在巷子裡蒙暈一位女性並將人拖上車的全過程,他發現了我,抓住了本準備跑的我,一同打暈帶走。」
「醒來的時候,我和那位女性都被綁著,那位女性試圖求饒,但在林之樾注射了一管針劑後很快就沒了聲音,又被林之樾在臉上畫上硃砂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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