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准沉吟了一下,「但要用还是能用的,毕竟他声名在外,稍稍一抬就抬起来了。」
「朝廷要用?」老太爷又反问。
「陛下大许不会,」那是个不屑於沽名誉之辈的帝王,在老帝王的心里,他二姐夫那等人都是无能之辈,不堪大用之材,青莲这种只寄身於民间,却不入朝廷的官员於老帝王来说,也是无能之徒。於陛下而言,若有那真有抱通天之能的人,岂会连一个朝廷都呆不下容不入?是以就佩准对老帝王的了解,他不觉?*?得老陛下在无视青莲这人多年後,现在要把他找出来用,不过,「太子就不一定了,我没和太子过多说过话,如此前我跟您所说,太子这个人,此前性子是有些浮躁的,这些年也是陛下带得好,压下去了,可实际上如何,儿子就不得而知了。」
他能这麽说,就说明他觉得太子另有想法,老太爷又问他,「你觉得太子为何要用他?」
「正如儿子此前所言,青莲居士身上有名声,名声就是名望,这两年陛下在考察他,交给了太子一些事情,依儿子看,他在找帮手。」佩准道。
「你二姐夫家的姑爷也是帮手。」老太爷道了一句。
「他是陛下的人。」太子绝不会动陛下的势力,这也是他这些年稳坐太子之位,还得皇帝亲手调*教的根本。
「妙啊,」老太爷嘴里说「妙」,却是轻叹了一口气,「把我们分给了太子妃,太子妃得多满意呀。」
他家也好,他家的姻亲也好,皆是皇帝陛下的肱骨不二之臣。
用陛下的人,解决了他的内患,顺道还向老帝王坦明了他绝不染指父亲势力,还欢迎他父亲的势力进入他身边进驻的忠诚。
这厢佩准冷脸不语,老太爷与他道:「你中午把梅娘叫过来,就说她祖母要给她分首饰。」
佩准抬眼看向他。
「我来教她,」老太爷停下一直摩擦不止的手掌,闭目养神道:「她是我佩家女。」
他们家会养韬光养晦的子女,但绝不养坐以待毙的女儿。
「可这不就称了有些人的心了吗?」佩准道。
「称了谁的心?」老太爷睁开眼,这厢他的眼睛比平日还要黑一些,精光在他眼里乍现,气势如虹,「准儿,没有人是能光靠自己就能成事的,梅娘要自保,她也不可能跟人对着干,你把话说死了,只是断了自己的路而已!」
「儿子明白。」
「你只是不甘心。」
佩准黯然,「兴楠梅娘的命,我明明早就安排好了的。」
「你啊,」老太爷懂他这个儿子心里的自负,佩家是不显,但他儿子最得意的就是他能观世事知详情,洞若观火,一望而知,他自认他是跳出了朝廷个局的,也没人算计到他,现在真有人算计到他头上了,他也只有无能为力,这大许就是读书却不掌权的人的通病,自以为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也有斡旋迎上的能力,却不知帝皇的拳头一落下来,也不管他是不是忠臣。他就在局中,一直都在,只是不承认罢了,「这次你应该也看明白了,你就是有点份量,但在大局当中,便是帝王又如何?」
都是棋子,一旦入局,皆身不由己。
「爹,我……」
「你啊,」见满脸茫然的老儿子,老太爷目光慈祥,「一辈子太顺了,现在遇到点挫折也好,不晚。」
佩准苦笑,「儿子知道自己的弊端,可那是梅娘的一生啊,她从小就乖,坐在我腿上长大,我宁肯带着兴楠去冲锋阵,也不想搭上她。」
「她不比兴楠弱,也不是只能躲在父兄的背後,」老太爷点点桌子,「你既然疼她,那就不要小看她。」
闻言佩准怔怔,良久後,他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父亲一躬到底道:「儿子知道了,儿子知道要怎麽办了。」
佩准有些虚弱地出了门,他出门後,老太太掀了里门的门帘出来,坐到了此前儿子坐的凳子上。
她道:「原来这麽复杂啊?」
「要不呢?」老太爷见老妻也是失魂落魄,把手边的茶水端给了她,安慰她道:「皇子娶妻,哪是那麽简单的?肯定是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千挑万选才出来的,有些人是看不明白才觉得简单,我们家要不是各方面都有点了解,也看不明白,不过……」
说到这,老太爷也叹了口气,「也是因着我们家枝枝蔓蔓多,才挑上了我们家,梅娘也是因为家里才被人挑上,现在我只但愿太孙身子好点,莫让我们佩家一入就是死局,生生搭上了我们佩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孙女。」
老太太眼眶含泪,「这就是你们这些男的喜欢的朝廷,天天都放下不的史?」
老太爷长叹了一口气。
*
佩梅上午上完卫婆婆的课,中午依言去了祖母处拿首饰,这一拿就是近一个时辰,她抱着重重的梳妆盒出了门来,她母亲在门外等她,她一出来就接过了她手中的首饰盒,佩梅不想让她拿,但犹豫了一下,把梳妆盒给了想帮她的母亲。
母亲什麽都没跟佩梅说,接过盒子後道了一句:「饿了吗?」
家里姑姑们都来帮忙了,家里人多了起来,往常都是中午一块儿用膳的,这日佩梅和祖父丶父亲一道在祖父母屋里的里间说了阵话,耽搁了。
不过祖母中途出去了一趟才回来的,想来带着家里人一起用了,佩梅朝母亲浅浅一笑,道:「梅娘不饿,爷爷和爹爹还在里头说话,娘亲等会儿去问问他们,我把东西拿回去,就去厨房自己找吃的,姑姑们呢?她们还在前面写请帖绣花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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