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流口水,抬頭眼巴巴的看著她爺奶,家裡沒分家,這吃食可都是老人把著的。這麼面兒上的事兒,田甜可不敢動,田家其他人也一樣啊。田遠山瞅了一眼,說:「看啥,還不趕緊吃?咱可不是不守規矩的人。」
老頭兒可是聰明人,曉得不能不守規矩。
田甜一聽,低頭就是一口。
她哥比她動作還快,一口咬下去半個。
田甜不捨得吃那麼大口,小口小口咬,反正,個人是個人的,她低頭一口口的吃著饅頭,大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她都好久沒有吃飽飯了……
上一次吃黑饃,還是冬天那會兒,從那以後,就飢一頓又飢一頓再飢一頓,別說吃飽,都沒怎麼吃過乾糧了。
宋春梅看著閨女掉眼淚,罵道:「你個死妮子哭啥呢,有好吃的還哭,咋的,不樂意吃啊?」
話是這麼說,但是也跟著掉眼淚,言不由衷的,田甜抹了一把眼淚,嘟囔:「我高興。」
陳蘭花白了這娘倆兒一樣,說:「你看你們娘倆兒,就是個沒見識的,這也哭,你看看老二家的,她就繃得住,她……呃……」
一回頭,看到老二媳婦兒那眼睛哭的跟昨晚的大雨一樣。
沒聲兒,細密。
她呸了一聲,說:「這也是個沒見識的,完蛋玩意兒。」
說完了,她自個兒也抹了一把眼睛,仰天眨巴眼,說:「我可沒哭,眯眼了。」
田家幾個爺們:「……」
別說他們老田家,那掉眼淚的可不老少,一眼掃過去,不說女同志眼窩子淺,不少爺們都是紅著眼。他們一路逃荒也一年多了,還是第一次感受這樣的善意。
這可是大饅頭,白面的,細細的白面兒,好些個人家逃荒前也沒吃過呢。
先頭兒突然被一群人圍住的時候,他們可真是嚇個夠嗆,這些人都是人高馬大,還帶著奇怪的武器,打可是打不過的,他們當時都覺得自己完了。
田家村,要絕根了。
只盼著,這些奇怪的人不吃人。
可不曾想,這些人沒動手。
不僅沒動手,還有人站出來跟他們溝通了一番,他們也曉得,自己是來了人家的地盤兒,倒是也不敢扎刺兒,打不過啊!這些人很快的進行盤問。嗯,他們覺得是盤問,人家說是問詢。
盤問和問詢,哪裡不一樣嘛!
家家按戶來,不曉得是不是不相信他們大人,幾乎在每一家登記的時候,他們都選了半大孩子來回答問題。
田甜就是這麼被選中的,不大不小,看著有幾分機靈。
田甜小口小口的吃,可是也到底是把饅頭吃完了,她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只覺得這饅頭真是太好吃了,甜滋滋的。她抿抿嘴,意猶未盡,不過卻又好奇心重的看著周圍奇怪的人。
是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