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荆拱了拱手,关切道:“沈大人,您的眉毛……”
沈春秋瞟了眼萧凤仙,面色微红,语气不大自然道:“昨晚修剪胡须,一时失手剃掉了眉毛,不碍事。这里乱糟糟的,究竟在闹什么?”
陈紫荆三言两语把事情讲了一遍。
萧贵连忙带着亲友们下跪,哭诉道:“都是犬子顽劣,一时得罪了沈大人。还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那小畜生计较!”
他哭完,又对萧凤仙吼道:“畜生,还不快跪下请罪?!”
萧贵战战兢兢,心却里都盘算好了,如果沈侍郎非要问罪,那他就把萧凤仙的身世公之于众,告诉所有人,这小畜生不是他萧家的种。
想来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家逃离问责。
正院寂静。
众人皆都忐忑不安,等着沈春秋的雷霆之怒。
谁知过了半晌,沈春秋温和道:“你们误会了,我这趟过来不是为了问罪,而是为了赔罪。”
“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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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
陈紫荆“唰”
地收拢折扇,一时也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本“晕死”
过去的邢氏,也忍不住偷偷睁开一条眼缝。
沈春秋正色道:“昨天在云深寺,魏姑娘一席话算是骂醒了我,我以出身门第来收关门弟子,确实违背了孔夫子‘有教无类’的训诫。明明是我做错了事,可我却当众辱骂魏姑娘和萧小公子。回家之后,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因此特意登门致歉。”
他解释着,摸了摸光溜溜的眉毛,又忌惮地瞟了眼萧凤仙。
这個少年虽然才十五岁,可是昨夜,他竟然拿出了东西两厂的印章,他和宫里那位权势赫赫的花厂督关系匪浅,可着实吓了他一跳!
花厂督何许人也,深得天子器重信赖,虽是宦官却直接参政,手里握有实权,哪怕这些年被无数朝臣弹劾参奏,也依旧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而他虽然官拜侍郎,但空有个虚名,这次回乡守孝三年,等秋天的时候再回到上京,还不知道被架空成了什么样!
沈春秋一直想走花厂督的门路。
萧凤仙行事作风诡谲狠辣和花厂督如出一辙,活像个小阎罗。
要是哄好了他,岂不就等于打通了花厂督的门路?
沈春秋算计着,笑道:“对了,为表诚意,我还特意送来十二匹绫罗绸缎,都是从上京带过来的,昂贵稀罕,陵州城里还没有这种档次的料子。”
他身后的小厮们连忙捧上布料。
众人望去,都是鲜艳娇嫩的颜色,适合少女裁衣穿戴。
沈春秋笑眯眯的。
据他揣度,萧凤仙肯为了那寡妇出头,半夜登门逼他道歉,想必是很看重他那位寡嫂,正所谓送礼也是一门学问,他想不着痕迹地讨好萧凤仙,那么自然就该把好东西送到他的寡嫂手上。
那寡妇出身乡下,肯定没穿过绫罗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