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两个女孩子在聊天,叶筝也不好再去掺一腿,他就在屋子里坐下,看黎风闲工作。优柔的键盘声像催眠,叶筝坐着坐着就弯下腰,趴到桌子上,枕着一条胳膊昏昏欲睡
到后来真就这么睡着了,一个学生时期都有过的睡姿。
黎风闲结束手头上的工作,两个女生也早早下了楼,他把遮光帘全部拉起,房内只留边线的一点灯带。叶筝睡得很熟,半张脸朝外,闭着眼,眼尾有微妙的压痕,浅浅的,花瓣一样的红印子。
从桌子下拿出一条空调被,披到叶筝背上,黎风闲按下遥控,把最后一点灯源熄灭。
醒来时,叶筝第一感知是脖子痛,然后腰、屁股也是酸的,动作一大,盖背上的被子滑了下来。昏黑的环境中,叶筝用了两三秒去调节,目光才得以从这黑糊糊的夜里找到一点实感。他把被子捡起来,压着椅子下地,鞋子都没穿,想要无声无息地走到转椅旁。
可刚一抬腿,另只脚还没沾地,叶筝就听到黎风闲说话了,“醒了?”
“你没睡吗?”
叶筝问。
“不想睡。”
又是这句话。不是睡不着,是不想睡。叶筝走到黎风闲椅子旁,自高而下看着他稍显乏困,但仍迷人的脸庞,“为什么不想睡。”
叶筝把被子盖到黎风闲身上,“有外人在会很影响你的睡眠吗?”
黎风闲盯着他,静息半晌,像是笑了,又像是暗光里的不那么清晰的幻影,一拂过就看不见,“你想知道?”
叶筝同样地,学他沉默那么几秒,落在软被上的手指攥了攥,反问道,“你敢说吗?”
第9o章不适
啪嗒。
先是一声,两声,在最浓最暗的时刻,每下一滴雨都和叶筝的心率生共振,之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倒豆子似的成串散泼下来的水声。
他看着黎风闲的眼睛,窗外雷声震响,由远及近,从另一个山头蔓延到他们房顶上炸开。叶筝忽然想起早上的天气预报,刻板老套的声音说这将是一场降温的雨,局部地区气温将在雨后显著下降,大概是默然太久,叶筝感觉这场降温提前到来了。
他有点冷。
在黎风闲的注视下,某种源自于本能的体感机制,用身体的自我反应来告诉他,那道眼光里有一种东西是危险的。虽然他才是站着的那个,上位者、高姿态,掌握率先问的主动权,然而到了黎风闲这里,一切都是徒劳。
下一瞬,开关打开,屋内霍然大亮,暖黄色的灯把那些近似暧昧的问答都驱遣干净。黎风闲放下遥控,将身上的被子抖开叠好。那种让叶筝感到危险的东西不见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黎风闲说,“以后,”
他顿歇一秒,“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一个到此为止的信号。
要再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叶筝就真是个傻子了。心里憋着股气,也可能是故意撒给黎风闲看,他在灯亮后就拉开门走了,晚安都没说。
楼道里黑黑一片,他摸着扶梯拐下楼,回房时又怕惊醒左右睡着了的人,摔门的动作还是止住了,拧着门锁不是滋味儿地合起来。锁上。
屋内窗帘没拉,电光一瞬一瞬地闪进了屋,很亮的两三秒时间,所有摆设都镀上了一层灰白阴沉的光。倒在床上,叶筝拿胳膊挡住眼,说不清自己是在气什么。到雷鸣第二度响起,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这行为挺小学生的,听不到想要的答案就闷头跑了。
心里事情多,这一觉睡下去居然睡到日上三竿。
手机搁桌上,叶筝撑起身,拿过来看了眼时间,一点半。已经过了中午。
去刷牙洗脸,出来后又换了套长袖衣服,叶筝下楼时还有点懵头转向,鼻子犯痒,喉咙也沙沙的。想来是昨晚没好好盖被子,他到厨房倒了杯热水,泡上一包感冒冲剂来喝。
料理台上有煮好的粥和几碟青菜,用保鲜膜盖着,上面还贴有叶筝的名字。撕下贴纸拿近了看,字他是认出来了,黎风闲写的。
这算什么意思?对他有意为之的问话避而不谈,但行为上的暧昧却一点也不收敛,还愈演愈烈是吧。
把粥塞进微波炉,调好时间,电器出隆隆的响音,叶筝后退两步,腰抵上石台,把适才被他捏皱巴了的贴纸重新顺了遍,边角的折痕也都压过来。
然后他就愣愣地看着纸条呆。
叮
粥热好了。隔着布把碗拿出来,现在就叶筝一个人,也懒得端出去外面吃。站厨房里把饭菜吃完,剩最后一两口,餐厅外边儿来人了,走路拖拖宕宕,一路拖宕进了厨房。游魂似的。
叶筝看他也的确有点像在看一头孤魂野鬼,头乱蓬蓬,衬衫纽扣都没扣准,胡乱往身上搭,下摆一边塞裤腰里,一边晾在外前。身上有烟、酒、香水交混出来的气味,叶筝把贴纸揣口袋里,问:“你没事吧?给你冲杯蜂蜜水?”
姚知渝摆摆手,人挺迷糊,“不用了,我就是肚子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