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看看!”
高欣抓着姜年说道。
“看什么啊?”
“看看你脸有事没有啊。你说你手刚好,脸不能让人打了吧?这么红?”
“玩你的去,小屁孩。”
“哇,我今天那么帮你,你居然还说我!行啊姜年,你有本事!”
“你哪帮我了?”
“我都装作和你不认识了,还帮你点了那个眼镜男,这还不叫帮你啊。不然就凭你个榆木脑袋,能斗得过人家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
高欣理直气壮的说道。
姜年一个头两个大,这都哪跟哪啊。没有继续理愤愤不平的高欣,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放假,没有人愿意一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过年,所以一时间,合租的室友们纷纷都回了家。只剩下今天心血来潮过来的高欣和一直住在此地的姜年。
躺在床上,姜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有些失神。
他的心境在这闲来的时间中再次生了转变,他变得害怕,害怕回忆起这十年间的事情,他害怕他无法接受那个低声下气的自己,害怕一个满身少年气的男孩,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老气横秋的中年男人。
可是,他隐隐感觉,自己就要记起来了,他已经尽力不去回忆当年的事情,可总是控制不住的会想起一些片段。
3
妹妹昏迷后的第五个冬夜,只见寒气不见花,没有漫天的鹅毛大雪,只有不停呼啸的冷风,和刚下过雪,结了冰的路面。
医院又下了病危通知,陈梦因为公司的事情加班,迟迟没有回家。晚高峰的魔都,寸步难行,他只能冒着狂傲的北风,徒步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时,外套上都已经结了许多冰渣。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用药后暂时稳定,但是目前仍然没有脱离危险,对于这种重度昏迷患者来说,坠积性肺炎是不可避免的,唯一的有效的治疗办法是切开气管,但是这样也就意味着有更大的感染风险,家属要尽快决定,而且她下肢有肿胀,要预防静脉血栓。”
姜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医生,而医生也是这么多年一直看着姜年妹妹走过来的。
将其余医护暂时请出房间后,脱下了白大褂,低声对着将年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但现在我脱下这身白大褂,就以朋友的身份,还是要跟你说上一嘴,你妹妹苏醒的概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她现在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痛苦,你看看她的脚,已经开始肿胀了,这说明下肢静脉血栓已经形成,这是要跟随她一辈子的病,最主要的还是坠积性肺炎,我们假设,手术很成功,切开了气管,还十分幸运的没有术后感染。甚至更大胆一点,她苏醒了过来。可是之后呢?切开的气管也会让她一辈子离不开医院。姜年,人不应该这样自私。对么?”
也就是在这天,姜年签署了放弃治疗。这天她背着妹妹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不停的给妹妹讲着小时候的事情。
“小月,你还不知道吧,初中时候,你在学校谈了个对象,没两天就分手了。时不时还骂着那小子渣男呢。嘿嘿,其实哥一直盯着你呢,敢泡我妹,简直是找死。高三那年,我感冒,爹妈都不在家,你接的电话,你说你,又不会骑车,干嘛还那么蠢,跑十几里地,来镇上给我送药。然后我俩啊,就坐在门口保安室,一人一半药,抱着门口大爷给的热水,瑟瑟抖。我就在学校住了,可你这傻丫头又得走十几里地回去。。。。。。。”
说着,姜年再也没有力气走半步,站在原地,又不敢坐下,哭的像个孩子:“小月,你醒醒好不好,哥求你了,哥再也不揍你男朋友了,再也不往你书包里塞天牛了,你看看哥,就看一眼好不好。”
4
看着门外的雪地里,抱着妹妹的姜年,陈梦有些不忍心了。她回家现一片漆黑,厨房是做了一半的晚餐,乱七八糟,平日里早应该放好的浴缸,如今空空如也,而她在家里打了姜年不知道多少个电话,从六点等到了十一点,所以一怒之下,就将姜年锁在了门外。
夜里的风越寒冷,姜年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妹妹的身上,抱着妹妹轻轻唱起了小时候的那歌谣。
童谣并没有什么华美的音调,简单的几个音节组成的歌曲自然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可在姜年口中,却变得如此凄美。
这一夜的明月,时不时便会变得朦胧,冷风倒是一直凌冽,从未停止过她的怒吼。陈梦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进来吧,”
姜年不为所动,依旧坐在台阶上就着月光唱着童谣。
”
你要让你妹妹跟着你一起挨冻么?”
姜年这才停了下来,抱着妹妹起身,对着陈梦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