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燕纾口中出痛苦的呻吟,另一边边叙已自走上前。
姜衍深吸一口气,骤然撤手转向床边。
第三、四根金针几乎同时落入燕纾心口大穴,同一刻,随着剥离出来的心头血回输,燕纾呼吸稳定了些许,但眉眼间的痛苦却没有减少分毫。
——金针入穴是极痛的,相当于是强行刺激血脉,激生气。
姜衍死死按住他胡乱想要挣扎的手腕,看着他单薄的身躯蜷缩在樾为之怀里,冷汗浸透的霜黏在煞白的脸颊边,一口一口地倒着气。
他心下不忍,却也只能颤声无力地安慰着:“没事,师兄,马上就好……马上就不痛了,再坚持一下……”
但随着香柱一点点缩短,燕纾的状态再次不好了起来。
姜衍不得已又落下了第五根金针。
下一刻,燕纾心口猛然一阵瑟缩,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仿佛痛到了极点,甚至唤回了一丝清明,喘息着慢慢睁开了眼。
“师兄!”
姜衍半跪到床前,一把握住燕纾的手。
“没事的,师兄,我们在救你,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
但燕纾眼眸间却没有半分光彩,半阖的眼皮疲倦无光,涣散着望过去,过了几秒,脖颈一颤,出一声微弱的痛吟。
“呃……”
几缕乌血顺着唇角无声无息地流落,怀里人已连咳血的力气都没有,口唇无意识微张,眼皮已撑不住沉沉合拢。
樾为之小心帮他把头偏过来,防止他被自己的血呛到。
“他最多能承受几根金针?”
樾为之忽然开口。
“……六根。”
姜衍小心往他舌下压了枚药丸,声音沙哑。
“金针入穴,对心脉也有极大损伤,需要有人在旁边拼尽全力稳住他心脉不崩,再多他身子便绝对……承受不住了。”
——这还是在樾为之方才说的一炷香的前提下。
而那边谢镜泊的长命灯,依旧还差一点。
樾为之微一点头,忽然示意姜衍过来将人扶着:“我去换明夷、边叙过来,你们守着他,我来帮谢镜泊取血。”
姜衍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也无暇顾及,他迅点头,小心将燕纾无力的身子轻轻揽在怀里。
下一秒,一声低啸声传来,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巨大火狐在暖阁内出现。
那是樾为之妖象真身。
巨大的五尾狐狸金红虚像从樾为之身后跃起,金黄色的眼眸沉沉垂落,在空中低啸一声,前爪一刨,张口吐出一颗滚圆的金红色珠子,浮在那长命灯上。
妖族内丹。
——樾为之在用自己百年妖力帮助谢镜泊剥离心头血。
燕纾心口的血雾汇聚的越来越浓,但香柱只剩下不到最后半指。
他仿佛已无力再抵抗那痛楚,整个人像被抽了骨似的软在姜衍臂弯里,唇色褪尽,苍白青。
姜衍深吸一口气,终于在那香柱燃尽的瞬间,第六根金针倏然落下。
几乎是下一刻,灯芯里最后一点血线凝成红豆大小的血焰,顺着颤抖的金针针尾一瞬没入,顷刻间消失在燕纾心脉间。
但到底还是……晚了半刻。
“啊——”
床上的人爆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痛声,蜷缩着身子,手指胡乱便要按向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