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陋室粗鄙,多担待,多担待……”
宁为远边喘边说。
梅久转头看向宝华县衙门时,半响没说出话。
她看向气定神闲的傅砚辞,不得不佩服他的养气功夫,真真是泰山崩于前色不改。
“这、这是衙门?”
何破虏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破败倒塌了一半房子和半塌的土墙。
遗址吧。
还是被大炮轰了?
唯一像点样的,彰显府衙威武的,便是门口两个蹲着的大石狮子了。
不过这县令吝啬,便是衙门口的石狮子都不得闲,脖子上面套了绳,拴了驴,那驴屎糊在了狮子底座上厚厚一层……
梅久看着比先前路过村长房都不如的府衙,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傅砚辞面色平静,神色从容,“怀民的做派,一如既往。”
“哪里哪里……”
宁为远擦了擦头上的汗,“县衙修得再好,也只是个门面活儿,百姓活下去才是真格,朝廷这些年下放的银子不多,唯有修缮县衙的银子数目能可观些,就都花到百姓上了……”
几个人顿时沉默了。
“快别傻站着了,快进门。”
“大人,大人回来啦?”
“大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衙役跑过来道。
“来得正好,今日有贵客来,好好招待。”
宁为远说着,从袖子里摸了摸,又在胸前摸了摸,最后摸了摸腰带,摸出来小块碎银子。
“买半只鸡……”
他说着,看了一眼傅砚辞……“你吃得少,够了吧?”
傅砚辞没吭声,只用黑灿灿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他,眼神颇有些幽怨。
如泣如诉,仿佛在说:你说呢?
梅久见状,忙点点头,“够了,他吃得少。
我也不饿。”
这次傅砚辞真的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息声震耳欲聋,梅久都听到了。
“怀民啊。”
傅砚辞看了看他,终于开了口,眼睛动了动瞥了眼何破虏,“钓鱼都要舍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呀。”
宁为远被傅砚辞一句话点醒,这才后知后觉看了书生一眼——
豪气挥手:“买一只!”
衙役摊开双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手掌心黄豆一般大小的银子,“大人,你掐我一下。”
宁为远不解,抬手掐了他一下,“怎得?”
“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铁公鸡都拔毛了。”
“我去你的!”
宁为远抬脚踹了衙役屁股一脚,衙役笑哈哈地跑远了,又被宁为远叫住,“等等。”
衙役像是早有所料:“大人后悔了?”
“去东街老柳头他家买,多给几文钱。”
衙役一愣,面容严肃了起来,“得令。”
说完,撒丫子跑没影儿了。
宁为远解释了一下,“老柳头老伴儿眼睛瞎了,独子前些年病死了,还有两个孙子要养……”
傅砚辞拍了拍他肩,“不必多说,我懂。”
一行人进了院子,外面看起来破,可院子里别有洞天。
假山花园仍在,可能是前几任在位之时整的,不过院子里花花草草没有,种得却是大葱南瓜,那南瓜藤爬得很高。
院子里东西虽杂,但是不乱。
衙门正房正殿瓦片稀稀两两,有好几处地方都漏了大洞,不肖细看都晓得,下雨之时一定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荒凉得看着都凄惨。
来这当县令,真不知道是遭罪来的还是来修仙的。
“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