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人一看就惹不起……”
院子里唢呐吹得凄凄惨惨戚戚……哭声也此起彼伏。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怎么守着河边就不会水呢……你就这么走了,让娘可怎么办啊……”
房前的亲家母盘腿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房后的男人脸上还带着泪,背过身的时候,嘿嘿偷笑着,手里垫着金元宝,凑到牙上咬了一口……
一步之外的余婆婆泪眼婆娑,“怎能如此轻易就卖了呢,那是桃丫头给的……下次见到她还是要还回去的,这卖了下次见到她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娘,她给你珍珠,无非也是希望您过得好点,娘,以后我会孝顺你的……”
院子外,曲水背过身也如占便宜一般,嘿嘿笑了一下。
他宝贝地将耳环包好,收入怀里。
还不是天赐的缘分,这枚与主子手里的那一只,正好凑成了一对儿!
原璧归赵,多好的寓意。
这可是主子看中的姑娘!
主子一心扑在公事上,难得动了凡心,他得帮帮忙!
作为主子的贴身护卫,出生入死的次数数不清了,追女人还是头一遭……
看中的女人,当然还是下手快收了才是,瞻前顾后的,又不是夺权。
他笑得合不拢嘴,抬头看向村口——
不远处,自家主子正仰头看着村头的枣树。
他负手于后,静静地往那一站,便是风景。
自己的主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干都比一母所出的世子要强上许多,也深受主公倚重,军中的威望甚至比主公还要高。
奈何是嫡出二公子……
孩子多的家庭,要么占嫡长,要么占老小。
古语有言:小儿子,大孙子,老头子的命根子……
中间的孩子,才干再是出众,往往也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此时枣树才刚抽芽,也没结果子,曲水不明白自家公子看枣树是为什么?
“公子——”
“还记得来时路过颍地,那里的枣树都秃了。”
颖地挨着他们封地,地处稍南,可要么洪涝要么干旱,百姓疾苦,灾年地里的野菜都要摘光,何况树皮。
那枣树的树皮都被扒了,岂能活?
曲水幼年也逃荒过,深知百姓不易,他叹了口气,“世道艰难,朝政混乱,苛捐杂税过多……”
永宁帝醉心权术,猜忌心重,把持朝政玩弄人心炉火纯青,钱财也没少流入私库。
可对待百姓,并没有悲天悯人之心。
出身贵胄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眼睛高高在上,哪里会往下看……
男人叹了口气,没再多说,翻身上了马。
曲水不知公子与小阁老谈得如何,内容不是他能过问的。
他只关心公子的安危。
“事情可还顺利?”
公子点了点头,慢悠悠骑着马。
“既然顺利,公子为何看起来不太高兴?”
“太过顺利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曲水不太理解自家主子,心道顺利还不好。
他笑道:“公子,那女子……”
对上自家主子不咸不淡的眼风,他挺直脖子,与之对视。
“公子,小的知道您顾虑太多,只是小的觉得,人生在世须尽欢,想要的东西也好人也罢,总是要争取的。”
要不然,坐上高位什么都捞不到,是图什么呢?
公子的志向野心,向来不背着他,他心知肚明。
男人定定地看了他半响,终于点了点头,想到那女子……
他脸上露出笑意,“一会儿进城,再去趟忠勇侯府——”
曲水咧嘴笑得露出了大门牙,“这就对了!”
那丫头可能不如世俗女子那般贤良淑德,可正是因为特别才格外地入主子的眼。
带刺的玫瑰才美,他从怀里正要掏出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