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宁,在你看来避世是个好办法吗?”
铁老爷子吹着山风,许久才问道。
伟宁就知道老爷子让他上山,没那么简单。“爷,我跟你之间虽隔了一代人。但咱们是同处一个时代,没有什么最好最差的说法。人生来就只是平凡之人,经历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们常常认为自己经历了,所以理所当然做起了人生导师。但你怎么知道他的人生是怎么样,你认为的人生并不是他的。你认为的好对他来说,可能是砒霜。”
“你当初避开了那场风暴,是你干得最正确的事。如果你处在陵城那个环境,你都恨不得咬舌自尽。我外公做学问的人遭谁惹谁了。不就是不苟同当时的一些作法,被自己学生举报,被打到农改场劳作,六十几岁的人干着体力活,还被人辱骂克扣粮食。就那几年不知多少老师和教授被生生折磨而死。一个小小的罪名能让全家覆灭。外公两个舅舅就被贬到外地劳改。”
“爷爷,你已经很厉害了。先前并不知道咱家有这层关系,现在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伟宁心里由衷的赞叹。
铁老爷子苦笑,“那是捐掉了铁家全部身家换来的。铁家当时就很扎眼,土地归还国家,店铺并入国企。你以为就高枕无忧了。才不会,那些个小人还不是明里暗地来试探。干脆咱家就搬回了南岗村。这场风波够久吧。弄得人心惶惶。”
“但爷爷,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你和大伯二伯又都开始涉足了生意。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你以为吃饭呢?好吃吞下难吃吐出。这是大决定,一旦错了,这个小家就完了。”
伟宁还是不太明白,“爷,你要做什么决定。”
铁老爷子悠悠叹了口气,“我想着能不能收回祖宅,不住人留在铁家手里就成。”
伟宁沉默了一会,“操作一番也还是可以的,但难度不小。证明什么之类的肯定是没有吧。”
铁老爷子摇摇头,“你太爷爷走得急,我当时也没顾得上问。但他当时临终前做着这个动作,这些年我也没悟出什么来。”
说着举手晃了晃。
伟宁看着也挺莫名其妙,当时的太爷爷话不能语,只能通过势告诉他儿子一些东西。但是什么东西呢?无非是些钱财。忙碌大半辈子,为儿子留下些财物确实符合那代人的思想。
伟宁不经意的将手里一小截树枝插到爷爷摇晃的手里,老爷子顿时怔了,然后颤声想说什么,但嘴唇哆嗦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字。
“爷,你别紧张。”
他还真害怕把爷爷吓傻了。
铁老爷子舒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吐出一句,“拨浪鼓,是拨浪鼓。我周岁抓周的时候,我爹亲手为我做的。我,我竟然没有猜到,他老人家得多伤心。”
话语里全是满满的悲伤。
这让铁伟宁始料不及,便让他好好沉思一会。待他情绪缓和下来,问:“那你想起拨浪鼓放哪了。”
铁老爷子望了他一眼,“给你了。”
伟宁啊了一声,“爷爷,我小但你也别坑我。我可没收过这么重的礼。”
也不知拨浪鼓藏着什么,他可担不起丢失的罪名。
铁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当年你爸回来过,我就把拨浪鼓装进包,想着当见礼给孙子,那成想一着急,给落家了。”
伟宁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然这黑锅我背定了。”
铁老爷子还是耿耿于怀他没能立即明白当年父亲的暗示,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