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糖比较辛苦,糖少了,没一会儿就黑了,江惟英脸更黑,他不得不用了小半瓶的糖,学着视频里的那样来回刮炒,融化成焦糖色,冒泡。。大泡。。小泡。。。
林预打开门就是这样一阵焦糖味,油烟机的声音不大,推开厨房的门,江惟英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上去有条不紊“今天下班很准时啊。”
“嗯,不忙”
林预跨进厨房,他对世间万物有着一视同仁的公平,公平地不关注。江惟英看着他习惯性拿出杯子倒水,喝水,再把杯子放进水池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预在往外走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腕,江惟英另一只手拿着铲子,不慌不忙“你不好奇我在干什么?”
“你在做菜。”
江惟英摇头“少了宾语。”
他牢牢抓着林预,心情显然不错“我在做菜给你”
“给你的,明白吗?你一会儿要吃我做的排骨,糖醋排骨”
林预赶紧摇头“我不饿。”
“饿不饿跟吃糖醋排骨有什么关系,主要是我做的”
他松开林预“快好了,拿盘子给我。”
林预眼中的郁闷一闪而过,他随便找了个盘子递过去,江惟英像摸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表扬“真乖。”
脱离了离群索居的孤独寂寞,江惟英还是把林预圈进了自己的领地,这些共处的时间里,或许是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存在,更或许是取代了孤独寂寞的新习惯在林预心中变成了别的东西,畏惧依赖,顺从听话,江惟英看着他平静地吃排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排骨多好吃,但林预也绝对不会说难吃,他只是在得到了自己的要求后,需要完成这件事。
“你不吃吗。”
林预吃了四五根排骨,吃得很干净,江惟英坐在对面想给他递一杯水,拿不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细微的抖动,像是个帕金森前兆,林预立即就注意到了,他皱眉的样子特别严肃,立即就放下了筷子“你怎么了”
江惟英眼尾眼圈微微泛红,他将水杯从桌上平推了过去,林预没有喝,他的眼神就落在那堆林预啃不干净的排骨上,林预站起来绕过桌子走了过来,将手背印在江惟英的额头上,就像很多次江惟英做过的那样,但他温顺。
江惟英把他的手拉了下来,紧紧抓在手心里“我该怎么办。”
林预蹲了下来,这或许是他从未有过的角度,轻易窥见了江惟英埋头的脆弱,他惊讶而无措,笨拙地不知如何开口,至始至终就是那一句“你怎么了”
江惟英头疼欲裂,疼得眼眶子紧“林预,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味觉了。”
没有味觉,大半袋子的盐和糖烧出的排骨他根本尝不到味道,甜腻的无核荔枝因为自己说苦,他便觉得苦,而真正苦的药他喝不出来,咸的菜吃不进去,饭只能一口一口吞,饿了只能吃热量高的东西,只为充饥。
该怎么办,这样的林预。
他在江伯年那里被那样虐待过,身体得到了各种创伤和障碍,江惟英都觉得他活该,谁叫他跑出去,谁叫他跟着走的,谁叫他离开自己的,活该啊,都是报应。
可是,为什么只有这一点被林预小心隐藏,被自己忽略的东西会让人如此难以接受,甚至在这一瞬间,血液都变成倒灌的海水,上一秒撤离到干涸,下一秒又凶残地冲击各处器官的血管,海啸一般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林预只震惊了短短几秒,而后侧过了头,最后他蹲得累了,靠在江惟英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