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流经省城的这条大江上溯7o公里,便是大山区,这里峰峦叠嶂,峡谷纵横,有不少的小的支流,从南面、从北面汇入大江,密密麻麻,象无数根静脉血管,汇入这条东西大动脉。这其中有一条不起眼的支流,也静静地从江的北面汇入。这支流名叫野人河,原因是它的源头,起自原始森林中的野人山。
沿着野人河向上溯去,绕过曲曲折折的峡谷缝隙,上行一百八十公里,河面突然变窄,窄到不足一百米,水流则变的湍急。再沿着窄窄的河流往上溯去三公里左右,经过一道石门,流水又复平缓下来。
之所以称是石门,缘于在这平缓与湍急的结合部,有两座不分高低大小的奇峰,相距百米左右,一东一西,鹤立鸡群般突出于群山之上。二峰甚是陡峭,直上直下的,象是人工修筑的两个圆柱型堡垒,耸立于河水两侧,守卫着这条不大的河流。
石门的北面,河面转变成一个圆形的湖泊。这湖泊也不大,直径不过四五百米。小湖的东面、西面、北面,有多处细流入口,而出口,则只是正南石门处一个。如果忽略东、西、北的几个入口,而仅看正南面那条较大的出口的话,俯瞰下去,这小湖又恰似一个「c」字。
这湖的湖面特别地平静,平静的象一面镜子。只是在靠近正南的石门处,有一处低矮的小岛,或者说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横亘在石门中间。岩石上几颗至少几百年的连体老树,树径、树冠异常地宽大,从北往南看,几乎遮住了石门。这几株老树,在旁边众多比它们小很多的子孙的簇拥下,盘根错节地顽强生长着。
在这块方圆不足百米而且多石少土的弹丸之地,居然能生长成这般粗壮的老树,可谓奇迹。看那架式,似乎还要再活上两千年。
湖的正北面,又有一座同样高大的山峰,东、西、南三面的峰壁几乎与地面垂直,笔直陡峭的象是刀劈斧砍一般,山峰左右都各有一条二三十米的小河,将其与它东西两侧的山体隔断,从而愈加显的孤傲。此峰与石门处两座山峰遥相呼应,象是三员骠悍的战将,正摆出一个倒三角形的战阵。
它的再北面,连接的便是绵延几百里的原始森林野人山了。
这其实也并不是野人河的源头,它应该还有更远的源头,只不过这小糊中,有至少七八条来自东面、西面和北面的细流汇入,这众多的细流,也都是源远流长,到底哪一股算是正宗,已经不好判定了。
这耸立于湖的北面的山峰之上,远处一点看不出的,在峰顶高而又密的大树的掩映下,竟有一座俨然欧洲中世纪样式的古城堡,威风凛凛地横卧在那里。
城堡呈长方形,东西稍宽,南北略短,是一座左右完全对称的建筑。只有三面城墙,而没有北墙。它的北面,与连绵几百里的大山连在了一起。古堡的正面中间,是两座并排着的呈方型而略带八棱状的高大城楼,两座城楼的中间,向里凹进,才是圆拱型的门楼。由这两个城门楼向外延展开去,是不长的城墙,城墙的东西两端,则各有一个巨大的圆柱型的炮楼,向外、向上突出于城墙之上,但比中间那两个城门楼略低。在东西城墙的北端,也有着高低大小完全相等的两个炮楼,只是炮楼亦没有向北的一面,它的北面,同样与绵延的大山连成了一体。
整个城堡全用褐色花冈岩石砌成。不论是中间的城门楼,还是四角的炮楼,都修建有长方型的射孔,就连城墙的窗户,也开成射孔状,错落地分布其上。中间两座门楼和四角的炮楼顶端,则有典型的箭垛排列。不管从哪说,这都是极具军事价值的城堡。当然,这只是对中古时期来说的,今天的它,只是徒具一种风格而已了。
受这座高峰正面的限制,这城堡的正面朝南方向,并不甚宽,不过七八十米,中间的两座门楼和两边的炮楼,便占去多半,而城墙反倒所占不多。城堡也不太高,最高处的对楼,亦只有二十多米。但这只是暴露在外的部分,因正与大山相连,它的北面与地下,还深藏着比暴露在外者多至三倍的空间,其内部经过开挖修建,机关重重,曲径通幽,深不可测。
这如此雄伟壮丽的风光和同样美丽壮观的城堡,属于一个黑社会集团——项武集团——所拥有。
这里不通公路,水路也只有一而再、再而三地换乘小的舟艇向上逆行,才能抵达小湖处,而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便也到了无路可走的尽头。没人知道在这北峰的峰顶,还有另一番世界存在。实际上,由于无人知晓,至今也从没有项武集团以外的人到过这里。至于城堡的北面,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根本就不可能通行。
这是一个夏日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已经是朝霞满天。野人谷小湖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在水中游着。他先是在小湖中游,不一会,便游向那个石门,游向石门外的河中。湖中的水还是平静的,但到了河中,由于流水突然变窄,水流很急,那身影便在激流中顺水漂去,忽上忽下,忽隐忽现,随着波涛起伏、出没。
漂流了几百米后,他掉转身体,开始逆水向回游。因为流水急,他不时地变换着角度,用走折线的方法,东去西来,往返反复地奋力游着,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游回到湖中,攀到石门内那块巨石上,又攀上一株高大的古树,然后昂对着青天,「噢……啊……」
一声长啸,那吼声飞到对面的崖壁上,又折转回来,再折转回去,山水间便缠绕了那野性的呐喊。
「噢……啊……」,又是一声,刚才那声正在衰落下去的回声又被这新的吼声接替,继续在山水间回响。
在北峰的背后,大山深处,远远地传出几声悠长的回声,那已不再是他的回响,而是这片原始森林中的古猿在呼应。
吼声结束,那男子在距水面二三十米高的树冠中飞出,从树上径直向湖中跳去,在空中调整了一下方向,然后下落,最后是直直地入水,隐没在湖水的碧波之中。
半晌,那身影才从绿波中出现。在湖中,他不在剧烈地游动,而是四肢平平地浮在水面上,几乎是一动不动,享受着波涛的摇曳。
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他从北面上岸,沿着峰边凿成的阶梯,攀上了北峰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