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湛昱柯并不理会,湛江抿唇眼神复杂:“爸去世想见你,你都不肯回来,这几年我每年让人去外面请你回来,你见都不见,我知道你怨我,怨爸,是湛家欠你的,咳……可,你这次突然不请自来的回来,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要看我还能活几天,算计着要把湛家抢走。”
湛江推动着轮椅想要进屋,可轮子卡在年久失修的地板久久不动,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响动,明明不过五十但那张和湛昱柯四分像的脸却被常年病气沾染仿佛已经年过六十的沧桑,眼底都是厚重深沉的眼袋。
只是这么刚用力,就止不住的咳嗽。
湛昱柯抬脚走到湛江身后,轻而易举的将他轮椅抬起,推出房间。
轮子缓缓在走廊上转动,无声沉稳。
转了个身,湛昱柯居高临面色冷淡:“大哥,我回来只是为了证明,有些东西一直牢牢抓在手里,最后也会失去,比如和南家当时的婚约。”
听他说起南家,湛江面露薄怒,用手拍打着轮椅扶手:“南家不像话,那个南舒更不像话,搞出这样的丑事!不过你这时候提起是什么意思。我刚才是看在她是你领回来的客人的面子上,才没让人拿着棍子把人赶出去!”
湛昱柯居高临下,眼神平静,又带着微微怜悯。
“大哥,你真的老了。不仅是身体上病了,你的心也病了。”
“什么意思?”
走廊上只有他的声音回荡,湛江意识到这点,闭上嘴眯着眼定定的看着湛昱柯:“别岔开话题!你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回来,就是通知你,我要结婚了。”
湛江表情一僵,硬生生吞下后面的话,不怎么愿意相信:“和谁?”
湛昱柯又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影子将轮椅上的人完全吞没。
……
楼下。
南舒下了楼,正对上捧着杯子的湛大太太。
见她下楼,毫无意外的神色。
南舒不想和她说话,路过的时候只当没看到她。
“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你这狼狈的样子,今天你过的很不好吧。”
脚步微顿,南舒想着楼上还在交谈的湛昱柯,硬生生忍住了脾气不想和这个不择手段的疯女人说话。
“火海里还能拿出东西来,南舒你还真是被我小看了。”
“果然是你!”
南舒呼吸一窒,难以置信的转身。
进来以后,不管是她还是湛昱柯都没提着火的事。
湛昱柯换了衣服,盖住了胳膊上的伤。
她也是整理过,确认看不出异样才进来的。
见湛大太太还是一副得意的样子,只觉得眼前的人。皮下分明只是一堆不堪的皮肉。
“我究竟有哪点得罪了你,你就不怕烧死了人!人命在你眼里这就这么不值钱?你这是违法你知道吗?”
“人命当然值钱。只是要看是谁的。”
楼梯上脚步声传来。
湛大太太收敛住神色,淡淡低语:“而且,我什么时候承认,火和我有关?”
两人一齐往楼梯看去。
湛昱柯面色看不出什么。倒是湛江,如同大病了一场,整张脸比刚才更没有气色,全身靠在轮椅上。
“今晚湛家晚宴,希望嫂子准时到。”
“晚宴?我怎么不知道?”
湛大太太抬头看向湛江,见他面无表情没有否认,不甘的咬牙:“小柯,这些多年家里都是我主持宴会,这种家庭会议至少要提前三天通知,还有很多准备工作的,你这么突然通知,恐怕没几个人能到齐,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家,每个人都很忙。”
湛昱柯走到南舒身边,见她神色无异,不像受了委屈才收回视线。
头也不回淡淡道:“我只负责通知,至于到与不到,怎么举行就不是您操心的事了。”
“湛昱柯!”
湛大太太简直被气笑了,快步上了楼梯走到湛江面前,“你就这么看着他回来胡闹?我是他大嫂,他对我这么无理你作为大哥一句话都不说?作为湛家的一家之主你管都不管?”
“家里的事不都是你做主,什么时候轮到我开口了?”
湛江的语气比刚刚湛昱柯更冷,灰败的眼眸似笑非笑盯着湛大太太风韵的面庞上:“当初你要管家权我给你了,至于能不能保住,你自求多福。”
轮椅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右侧的阁楼里。
湛大太太握着杯子的手泛着青白,狠狠砸下楼,抱着头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房间里的佣人一个个充耳不闻目不斜视。
等尖叫声消失,湛大太太直起腰,回到左边的房间梳起头发,盯着镜子里的女人,久久之后又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