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昱柯捏着指尖缓缓走近站立在南舒面前,目光清又专注,却如同深沉的漩涡随时可以将人吸入其中。
她原本就白,绿色穿在身上远观宛如精灵入尘,可靠近了又如透光上等的白瓷玉盏让人不忍心亵渎。
湛昱柯幽幽道:“这件……”
南舒莫名在这场对视里败下阵,收回视线落在湛昱柯胸前衬衣扣子,黑底铂金的纽扣被画上一只猎豹的图案,浑身紧绷眼底一如他幽暗仿佛随时保持狩猎状态的警惕和威压,仿佛在这样目光下连她都成了湛昱可的猎物,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却莫名让南舒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如果这件衣服有特殊意义我可以……”
头上发丝被轻柔的拨开增加了些分量。
等湛昱柯后退一步,神色恢复到平时的模样,抬手看了眼腕表,随手将绷带缠绕了几下,便淡淡转身往楼下走:“你穿的很好看。时间不多了,走吧。”
从房子里出去上了车,南舒也跟着坐在了后排,倒印在车窗上她的影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发丝间多了一枚碧绿的簪子。
手艺一如柜子里的那些,温润美好,可带在她头上,怎么看都是刺眼。
她提出合作,答应湛昱柯结婚是因为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女朋友所以才拿小时候听到的传言来赌,但如果原本他身边的位置早就写好了名字,她这样做实在属于鸠占鹊巢。
犹豫片刻,咬牙开口:“湛先生,我不矫情但我穿这些,这衣服主人会不会介意。”
“她不会。”
湛昱柯回答的很快。
南舒微微拧眉,却听到他再次开口:“因为她去世了。”
这次她真切的看到了湛昱柯眼底的寂寥,心脏犹如一记重拳闷涩的不像话,只是光看就能体会到雕琢那些簪子里用心。
原来湛昱柯曾经有过喜欢的人。
那这么多年的不婚就是为了她吧。
南舒把心里的异样归结到同样刚失去亲人的感同身受,抬手拍了拍湛昱柯的后背:“湛先生,你胳膊上的伤,我来帮你吧。”
可话刚说出口,湛昱柯浑身一震抬手将她的手腕一把攥住。
痛的南舒险些叫出声,对上他侧目微凉的视线,宛如黑夜里的豹子,带着盛气凌人的危险。南舒急忙将手重新放下转过头,心跳加快。
她险些犯了大错。
和十几年前一样的错。
那时候刚去湛家,听爷爷奶奶说湛家有和她同龄人可以做玩伴,所以在院子里第一眼见到花藤下看书的少年,就高兴的打了招呼。
白衬衣的少年,对她的出现只诧异了一瞬,就冷淡看着她自说自话然后转身离开,却被她看到手腕上还在滴血的伤口,南舒那时只有八岁,看到有人受伤下意识就拉着人去找家人替他做主,却被反手甩开。
明明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满身戾气和敌意,冷淡的让她走开不要多管闲事。
可南舒却不依不饶非要追上去,用手绢包扎好他的伤口,又将出门前妈妈装在口袋里的糖塞进了少年的手心。
那时候南舒以为自己多了个玩伴,却不想少年会突然变脸将她推倒后转身离开。
这场相遇闹得不欢而散。
后面南舒从湛一宁的口中才知道,那个少年就是湛家那个神秘的私生子,性格古怪冷淡,危险自私,用他的话形容就是一只黑暗里的毒蛇,对每一个想要靠近的人不管是亲近还是善意都会毫不留情的撕的粉碎,最好和湛昱柯保持距离。
南舒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这些多年从知道湛昱柯的名字开始,除了湛老爷,湛家其他人对湛昱柯的评论都是负面的,甚至毫不掩饰其中的敌意。
“先生到了。”
助理从驾驶室传来的提醒打断了南舒的回忆,车子停下,十六层的游轮屹立在港口不远处。
在已经渐渐昏暗的夜色里夺目张扬。
游艇下闻风而至的无数的媒体被保镖拦着,只要一松手他们的话筒可能此时已经抵到了车窗上。
只要从这上去,她和湛昱柯的关系从此就是捆在一起被人谈论。
隔着车窗闪光灯几乎都要把眼睛闪瞎。南舒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回头撞进湛昱柯正平静看着她的目光,好像在给她最后做决定的时间。
南舒突然心静了下来,笑容狡黠:“我准备好了。”
湛昱柯眼底一闪而过的淡笑。
车门打开。
无数的闪光灯亮起,在看清车内坐在湛昱柯身边的人是谁时,陷入了短暂发的安静,甚至有那么一刻,南舒听到了有人清晰的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