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珍珍站在宿舍门前,指尖刚触到门把手便骤然顿住——今天和阿玲约好的出门看烟火秀,中途因为遇到了苏成哲而一路逛到了凌晨,竟忘记交待阿玲自己有事了。一会,该怎样和她解释呢?
海风还黏在发梢,带着跨年烟火的余温,她望着走廊尽头的灯光,忽然想起在茂村时,因贪玩错过饭点时的忐忑。
“Hello,”
门忽然从内推开,阿玲的笑脸裹着暖黄的灯光扑来,发辫上还别着未取下的鹿角发箍,黑亮的眼里闪着促狭的笑,“我亲爱的MissAn,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她故意拖长声音
“那个……”
颜珍珍的耳尖发烫,蓝布衫下摆被攥出褶皱,“成哲哥是茂村的旧识,刚好在香港遇见。。。。。。”
“旧识?”
阿玲挑眉,忽然从身后掏出张照片,“那这位旧识看你的眼神,可比野菊精油还浓稠呢!”
相纸泛着新洗的药水味,画面里苏成哲的风衣半掩着她的蓝布衫,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被维多利亚港的烟火剪成了鎏金的剪影。
颜珍珍的手指触电般缩回,却在触到照片时顿住——照片里自己的表情那样柔软,像浸在蜜里的野菊花。她想起苏成哲今晚说的话:“你的眼睛在讲真话,比实验数据还诚实。”
“老实交代!”
阿玲将她推进宿舍,桌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柠檬茶,“他是不是你说过的那位'帮你搭烘干棚的解放军哥哥'?”
姑娘翻开笔记本,里面贴着颜珍珍随手画的野菊素描,某页角落写着‘成哲哥调走第37天’。
茶香混着海风的咸涩漫上来,颜珍珍忽然笑了。她接过照片,指尖抚过苏成哲眼角的疤痕。“他呀,”
她轻声说,“是第一个相信茂村野菊能香飘万里的人。”
阿玲托腮望着她,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细碎的影:“知道吗?今晚他看你的眼神,就像我哥看邻村卖纱丽的姑娘。”
她忽然从抽屉里摸出枚草编戒指,“要不要我帮你编个情侣款?就用茂村的薄荷茎,保证比钻石还坚韧。”
颜珍珍的脸埋进柠檬茶杯里,热气蒸腾间,想起苏成哲送她回校时,在路灯下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的军靴碾过地上的彩纸,最后只说了句:“等边境公路通车,我带你去看日出。”
“其实。。。。。。”
她将照片夹进《药物化学》课本,野菊书签恰好落在色谱图那页,“我们之间有很多没说完的话,像野菊花的根系,在地下盘根错节了很多年。”
阿玲突然捂住心口作晕倒状:“天呐,这比我追的泰剧还浪漫!”
她抓起相机晃了晃,“明天去给你们拍组'药材与军装'主题照如何?就去港口拍集装箱,背景用茂村的野菊海报!”
窗外,最后一缕烟火正在消散,宿舍楼的灯光次第熄灭。颜珍珍摸着照片里苏成哲的袖口,那里隐约可见她今晚偷偷系上的薄荷茎。有些心事不必立刻说破,就像野菊要等霜降才开,有些答案,时间会用最温柔的方式揭晓。
“先说好,”
她熄灯前对阿玲说,声音里带着释然的笑意,“拍照可以,但不许把我的搪瓷缸拍进去——他还不知道那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呢。”